作者: 来源: 菏泽日报 发表时间: 2025-05-21 09:27
□ 宋聚新
我的家乡在鲁西南平原,那里的乡村家家户户种植大蒜。惭愧的是我从小在外地求学,直到参加工作,蒜活儿还真的不熟稔。
5月18日,周末,我携妻驱车下乡看望岳父岳母,体验一回收蒜的苦辣酸咸。
离老家还有二十多里,我就感受到了蒜乡的独特魅力:成方连片的蒜田扑面而来,一望无际的田野种的全是大蒜,蒜薹已经拔过,蒜叶由墨绿变成黄梢,蒜秆枯萎,等待农民收获。满眼的是大蒜,闻到的是蒜香。蒜田里,人们有戴草帽的,有脖子里或手腕上缠着块毛巾擦汗用的;不少人树起一顶顶遮阳伞,远远望去就像朵朵五颜六色的蘑菇。大家有刨蒜的,有削蒜胡的,有蹲着干活的,有坐着干活的,每个人的屁股上都系着一个流动的小板凳,随时随地都能坐着劳动,减轻劳作之苦。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岳父岳母早早在家门口迎候我们,准备好了蒜铲、剪刀、镰刀等工具和干活的衣裳。看到我一脸的惊愕,岳母笑着说,你握笔杆的手干不了这活的,来看看就行。妻子在一旁却说,锻炼锻炼呗,怕吃苦哪行!我们换上“劳动服”就下地了。
一路上蒜田里都是忙碌的人群,汗涔涔的脸上个个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蒜田里干活的人有本村村民,也有雇来打工的。岳父母今年种了二亩大蒜,到了地头,我们四人每人两行蒜剜起来。我抱着学习的态度,仔细看,认真学。只见岳父岳母和妻子三人,都是右手紧握着铲,左手抓着一把蒜秸秆,双手一推一拉,铲子在他们手里如游走龙蛇,在蒜秸中穿行,几疙瘩带着新鲜泥土的白生生的蒜头就破土而出了。将蒜疙瘩往地上摔几下,蒜胡、蒜身上的泥土就纷纷掉落下来,放到地上,很快身后就排起一行白花花的蒜头。一看他们就是熟练工,不大会儿就剜出老远。我也照着他们的样子剜起来,好像铲不大听使唤,不像他们那么挥洒自如。我开始蹲着刨,双腿酸疼得受不了,就跪着、爬着刨,如蜗牛般爬行,不大会儿就被他们甩出十几米远。我使出全身气力拼命地往前赶,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错,几头蒜被我铲子“拦腰”斩断,算是“报废”了,熬了一季的果实付之东流。我右手磨出数个大小不一的血泡,破了后,血水混合着汗水恣意流淌,火辣辣地疼,双腿也蹲得酸痛难忍。
我站起来伸伸腰身,发现尽管人们都累得满头大汗,可是没有人停下来歇一歇,一直不停地剜下去。我也不好意思歇着了,脑海里蹦出来一句话: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岳父岳母都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还那么肯出力,不怕苦不怕累,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劳动呢!
南来的干热风吹拂着,头顶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深蓝的天空流动着几许絮状乳白的浮云,土地旱得生硬龟裂,地里的小草稀稀拉拉,恹恹的,毫无生气,几朵不知名的小花打不起精神,焉儿吧唧的。几只蜥蜴飞快地爬过来,小眼睛朝我望了望,白色的下颌一鼓一鼓的,好像在嘲笑我的狼狈,笑够了一甩尾巴钻进草丛中不见了。
眼看着被他们越落越远,我越来越没信心,腰酸腿痛,汗流浃背,身上、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双眼被汗水腌得生疼,不由地用手抹了一把,顿时成了“大花脸”。岳母回过头,疼爱地对我说:“去地头树荫里歇会儿去吧。”
这是我第一次刨蒜,就体会到了蒜农的辛苦。刨蒜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经年累月的强度劳作,栉风沐雨,难免会患上病。听这里医院的朋友说,每年来医院看腰腿疼和关节痛的人不少,大都是本乡的蒜农。有的农户种蒜多,劳力少,就去附近集市的劳务市场雇人刨蒜,今年每刨一亩蒜的劳务费是五六百元。
收蒜季,农村房前屋后、街头巷尾、村里村外,都是用砖块和木棍磴起来的晾蒜架子,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袋袋、一堆堆大蒜,一座座小山似的。编织袋透气性好,不出半月时间就能晾干卖钱了,到时候走村串乡收购大蒜的商贩,走马灯似地来往不断,蒜农可以在家待价而沽,觉得价钱合适了才卖。至于蒜秸,是上好的饲料,家畜家禽都爱吃,还预防病疫,增强家禽家畜的免疫力。
大蒜收获季节,蒜乡处处飘溢着大蒜的清香,处处呈现出繁忙红火的景象。帮岳父母刨完大蒜,我们驱车返回,只是蒜乡之行令我久久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