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来源: 菏泽日报 发表时间: 2025-06-25 09:18
在鲁西南的民间,有不少贬损人或事物的口语在广泛流传。这些口语很少见于正史,也很少有人进行考证,但是,“水有源,木有本”,语言的来源是来自于日常生活的,也是有着典故的,例如,菏泽民间对于“熊”字的运用。
“熊”在我们的认知中是一种动物。但在鲁西南的民间,却有着不同的含义。比如,有人被斥责了,称为“挨熊了”;某人为人处事不好或人品差,就会被人贬损为“熊样子”“熊货”。这个“熊”字在这里是一种贬义的说法,它可以冠在任何的名词前面,比如对于不听话、调皮的小孩或品行不良青年,可以贬之为“熊孩的”“熊人”;对于不老实的动物,如啃青的羊、撵鸡的狗等,乡间的农民可以骂一句“熊羊”“熊狗”,再操起棍子揍上一顿。甚至忽然而起的一阵大风卷起尘土弄了行人一身,刮得人五迷三道,此人也会恨恨地说一句:“这熊风!”现在,这个把“熊”字冠之于事物作为贬损的用法在全国各地都存在,并不仅仅是鲁西南。
那么,为什么把它说成是鲁西南一带的方言呢?而且,尤其是“熊孩的”一词,在我国北方地区几乎耳熟能详。那么,“熊孩的”一词是怎样产生的呢?这就产生了“熊孩的”与“有熊氏”关系的问题。笔者考证后认为,这个把“熊”字作为贬损的字,与上古时期黄帝与炎帝、蚩尤之间的战争有关。黄帝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他是有熊国君,号有熊氏,“姓公孙,名曰轩辕”。当时,黄帝氏族的图腾应该就是动物“熊”。据《史记》记载:“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于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从这里看,黄帝率领军队征服了诸多的部落。之后,还剩最大的两股力量成为黄帝的对手,一个是炎帝部落,另一个就是蚩尤部落。炎帝开始也想与黄帝一争天下,“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因为炎帝没有黄帝有威信和能力,被炎帝欺负的诸侯都投奔了黄帝,大约黄帝看到炎帝势力弱了,就起兵“教熊罴貔貅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经过三次作战,才打败了炎帝。在打败炎帝后,因为蚩尤不听黄帝的命令,“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从记载来看,黄帝部落的图腾是“熊”,在征伐四方的军队中,分别用“熊”“罴”“虎”等命名下辖的各个军队,当然,也不排除这些军队中训练了一定数量的黑熊、棕熊等动物作为攻击力量,给对手带来了巨大的震慑。
据考证,黄帝与炎帝所混战的“阪泉”,实际上应该在菏泽市定陶区城区西南的陶丘一带。“阪泉”是地名的缩写,也是“通假字”,“阪”通“反”和“釜”,“泉”通“原”。1972年,在临沂银雀山汉墓出土的《孙子兵法》说黄帝与炎帝“战于反山之原”,古代文献中通假字非常普遍,因为当时的地名没有如今这样规范。而且,当时部落之间的战争只能发生在平原地带,所以,这里的“阪泉之野”应解释为反(釜)山,即釜山前面的平原地带。釜山是什么地方?就是陶丘。陶丘,名釜丘,古时候也叫釜山,是黄帝合符的地方。今菏泽境内的很多土堌堆都称为山,如成武县的文山,是一个新石器时代至汉代文化堆积的土堌堆,“文山夕照”是该县八景之一。成武县还有“梁丘山”、曹县有青山、牡丹区有青丘山、鄄城有历山等等,这些所谓的“山”都是高大土堌堆,没有自然的山石。部落之间的战争无非就是争夺水草丰美、大量出产维持生存的动植物和鱼类资源的地方,所以,黄帝与炎帝的战争发生在定陶一带应是确定无疑的。
而黄帝与蚩尤所混战的涿鹿之野在今巨野县东南的独山镇一带。涿鹿又称独鹿,繁体字写为“獨麓”,古时也写为“蜀鹿”,这次大战应发生在独山的山脚下。蚩尤战死后,被黄帝的部下分裂身体,肩髀被埋在巨野县城东北八里,现存蚩尤墓一座。黄帝与炎帝、蚩尤战地在菏泽,也就是说黄帝的有熊氏部落在打败了这两个部落后,黄帝一统天下,他的部落族人成了胜利者,有熊氏也成了高于其他部落的族群,因而也有了等级之分,产生了阶级分化。炎帝部落的人融入了黄帝部落,而蚩尤部落的人有被俘虏的、也有南逃的,被收服融入的其他部落的人平时在生活中成为了奴隶,身份低人一等,平时大约也没少被欺负,但也只好忍气吞声。于是,被骂了,就是“挨了有熊氏的斥责”,天长日久,简称为“挨熊了”。而取得胜利的有熊氏族人中,其中有个别品行不端的人趾高气扬,凭借地位高而经常惹是生非、横行霸道,当人们问起挑事的人时,则是“有熊氏的人”“有熊氏的孩子”,于是,简称的“熊人”“熊孩的”一词便诞生了。后来,这些词语就泛指品行不好的人。其实,“一只老鼠坏一锅汤”,黄帝部落就这样被这些“熊人”抹了黑。再后来,随着人们的交流迁移,这些因为黄帝鲁西南“阪泉之战”“涿鹿之战”后产生的词语便流传后世及全国。
“熊孩的”与“有熊氏”之间存在的关系大略可以这样确定,它是上古时期阶级分化的产物,也是当时平民之间的“市井俚语”。正是这些平民语言的流行,才构成了各地各种各样的特色方言。
张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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