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13日
第A6版:人文菏泽

古渡春秋话马头

金秋时节,赵王河畔的富硒红薯开挖了,“土里掘金”的热闹场面吸引了大批主播和网红纷至沓来。当然,这也吸引了周边不少村民在此秋游赏景。拥挤中,我盯着“马头富硒田园”的招牌不肯移开视线。庄园位于东明县马头镇南街赵王河两岸,水从林中过,叶在水上漂。参差错落的果树影子倒映在河水里,美得晃眼。

从小在马头长大的我,对马头这两个字既司空见惯,又百思不解。为什么一个村子叫马头这个奇怪的名字呢?又为什么不叫羊头或牛头?是不是马姓在此建村的呢? 于是,我经常在民间口传、正史野闻和地方资料里寻找答案。这一查可不当紧,一座千年古镇的历史脉络就逐渐在脑海里显现丰满起来,而且我越来越惊叹于这个千年古镇的辉煌了。

史料证明马头村其实与马无关,更与马氏落户建村扯不上关系。北宋年间,古灉水从村南经过,皇帝赵构被金兵追赶至此,坐骑一跃而至对岸,后人便将灉水改称为赵王河。当时的赵王河成为内陆运河,连接首都东京和济宁的京杭大运河。而马头村临河北岸而居,坐享地利,慢慢成为停船靠岸的埠头,因河行船,船停歇桅。这里西去东京近二百里,东去微山二百余里。码头几乎设在中间,不少艄公水手将此地设为落脚点。

码头因渡口繁华而闻名四乡,成为名副其实的码头。浩浩汤汤的赵王河横亘在大地上,阻挡了南去的客商,也逼停了北去的官民。他们纷纷下马下车,摇船漂橹,由陆路改作了舟载。这样,人们在这里集结,集体过河,加之上游的放船,下游的逆旅,熙熙攘攘的渡口成了人声鼎沸、货物集散的码头。在以后的历史长河中,码头的写法发生了简洁变化,化码为马,成了马头。究竟是谁将码头写作马头的,现在已经无法探究了。

在码头形成渡口之前,村的名字叫徐集,为徐姓人家在此地建村,其建村的历史至少可前推到隋朝。“文革”以前在马头集寨墙的西北角还存在徐茂公衣冠冢,后寨墙被铲平建成了民宅。墓冢就再也没有了,就连冢前的几十块石牌,也在修建村南赵王河桥时铺成了桥底。

在马头镇,除了一个湮灭的徐茂公衣冠冢,至今还有徐氏后裔在马头北街生活着。他们对于先辈的荣光很少提及了,毕竟过去一千多年了,那个曾经荣耀的家族和可以证明一脉相传的族谱,一起融化在了久远的历史尘土中。马头镇南街村东南至今还存有几百亩水塘,多年水不干涸,谁也不知有多深。听老人说,六十多年前旱情严重,曾露出水面多方石碑,有大胆的人游过去发现那是徐氏墓地。这个水塘,被后人称为徐公泊。

查阅了资料,才知道徐茂公原名徐世勣,是唐朝开国名将,两次绘画像于凌烟阁。他是李世民皇帝的股肱之臣。有一次徐茂公生病了,需要须灰来治疗。李世民二话没说,当即剪下了自己的胡子交给太医。徐茂公病好以后知道了此事,就跪在李世民面前叩头谢恩,竟磕出血来。

徐茂公的故事在马头镇广为流传,多数人将他比作诸葛孔明,知天文,晓地理,为旷世奇才。就是死了,也陪葬昭陵,生死追随李世民皇帝。据说,后来他的孙子徐敬业与骆宾王起兵反唐,失败后被杀,株连徐茂公墓被掘毁尸。不管是地方志,还是正史资料,都记载着他们是东明人,东明哪里的,却没有人能说得清了。

到了近代,马头又成了中原大战的主战场之一,国民党北伐军与冯玉祥、阎锡山的军队在这里鏖战一年有余。鲜血染红了赵王河水,也染红了马头土地。淮海战役时,马头人民集结太平车100多辆,独轮车270多辆,近千民工肩挑手推,把粮食、担架、军鞋送往淮海战役前线。这支队伍返回时,已不足500人,近半数村民在战场喋血,为全国解放作出了巨大牺牲。

现如今,我们站在这个千年古镇的街头,看到的是商贾云集,楼房林立,多少村民成为了农民企业家,多少盐碱荒地建成了智慧工厂,这就是新时代的马头。 高贵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