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中期县令任期一般在四年上下，凭着出色的政绩，刘晏以“贤良方正”被举荐，调任到温县任县令，时间大约在天宝十二年（753）。他在温县依然是按照自己的理念来施政，在民间赢得了极大声誉，老百姓把他的功绩和恩德刻成碑碣流传后世。由此，刘晏升任侍御史。刚升任不久，天宝十四年（755），安史之乱爆发。天宝十五年（756）七月，刘晏避乱到襄阳，正遇到同样避乱的永王李璘，李璘正招兵买马，准备割据一方，他准备任命刘晏做高官，但刘晏看透了他的打算，坚决不做。他写信给好友房琯说：“现在众王从宫廷出来，想一下建立如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功劳，根本不可能。”但当时，有一位大诗人，就是我们现在所称的诗仙——李白，却接受了李璘的邀请，成为他的幕僚，这次站错队，最终差点让李白搭上了身家性命。从这可以看出，刘晏有着惊人的政治洞察力。

安史之乱后，唐肃宗李亨继位。鉴于刘晏的政绩斐然和出色能力，至德二年（757），四十岁的刘晏被任命为度支郎中、兼侍御史领江淮租庸事。江淮租庸事就是负责长江、淮河之间的区域赋税，国家需要赋税来平定安史之乱，因此，此职位关系重大。刘晏到吴郡上任，永王李璘就反叛了，吴郡岌岌可危。刚到任的刘晏就和当地采访使李希言谋划抵御李璘。李希严让刘晏守余杭，他出城迎战，却失败了，于是又转回来依靠刘晏守城。刘晏分析了形势，决定组织义兵坚守城池。李璘的叛军准备到余杭掳掠，听说刘晏在这里有所准备，就从另外一个地方走了。对此，刘晏却从不说自己的功绩。可见，刘晏还有出色的军事才能。

对于刘晏的忠心表现，肃宗任命刘晏担任彭原太守，后调任陇、华两州刺史，759年升任河南府尹。乾元三年（760），刘晏到长安升任京兆尹、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勾当度支铸钱盐铁使。相当于首都地区行政长官兼财政部副部长及中央银行行长，负责监察、审计等，这是非常重要的岗位。他上任后，看到京郊有许多荒废的土地，无人耕种，就上书皇帝，荒地有能复业耕种者，免去其差役；无人认领的荒地，分配给有耕种意愿的人，并资助他们资金，让他们纳税，让京郊的土地得到了大量开发。正当刘晏施展才能的时候，人生的第一次打击来临了。761年，司农卿严庄因牵连叛将史朝义，被下狱，作为京兆尹的刘晏就按照职责派兵丁防守住严庄的家，估计兵丁当时管控很严格，刘晏又不徇私情，因而严庄的家人受到了不好的待遇。不久，肃宗查明严庄的问题不严重，于是赦免了他，还获得了召见。之后，他的家人大约把兵丁管控情况给严庄说了，由此，严庄非常恨刘晏，就向肃宗汇报并诬告刘晏经常和自己说宫中不该泄露的话，自恃功劳发泄不满。肃宗大怒，就把刘晏贬为通州刺史。762年6月，新即位的唐代宗李豫查清了事实，又重新恢复了刘晏的官职，把严庄贬为难江县尉。刘晏上任后，发现利州刺史颜真卿文学出众，就举荐他到户部，接替自己任侍郎，刘晏又担任国子监祭酒。763年，刘晏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久升任御史大夫，任东都、河南、江淮转运、租庸、盐铁、常平使。

刘晏这次的任命属于“救火队员”，因为安史之乱是大唐由盛转衰的转折点。据记载，安史之乱数年间，天下户口十亡八九。居民或逃散、或被杀，没有人交赋税，朝廷的府库枯竭，到了无法支撑运转的地步。就在762年4月，皇帝就下旨说，近来百姓逃散，户口十不半存，而赋税徭役还是旧数，民间找不到人，差役日益艰弊。皇帝要求地方官府要进行救济，使百姓安定下来。而且，江东又发生大疫情，死者过半；吐蕃发兵侵占临洮、秦、成、渭等州……加之安史之乱后，粮食无法运进长安，京城米价暴涨，斗米千钱，与开元时期斗米十三钱相比，暴涨近80倍，连皇宫中都没有多余的存粮，以至于京郊农民都把还不成熟的谷穗搓下来送到宫里，维持皇宫日常生活。

在这种情况下，刘晏作为转运使，深感责任重大，他亲自出发去考察各地到京城的运粮线路。乘船从淮河出发，经泗河抵达汴河，进入黄河。向西经过砥柱、硖石，观察三门渠道渡口的遗址；到达河阴、巩县、洛阳，看到宇文恺修的梁公堰，分黄河水入通济渠；又看了李杰修建的新堤，了解了这些水利设施的优缺点。原来，长安的粮米都是依靠江淮地区供应，运粮必须依靠漕运，也就是水运。要走长江、汴河、黄河、渭水的河道。这些水系急流汹涌，经常发生翻船事故，而且运粮人也要吃粮，往往一斛粮食到长安，能剩八斗就不错了，就是这样也算完成任务，会受到优厚的奖赏。刘晏考察后认为，漕运的水系流速缓急不同，必须按照各自的特点来运粮。而且，他认为，京城关中地区，赋税很重，如果江淮地区的米到了，可减轻一半的赋役，这是第一个好处。洛阳地区战乱后，百姓户数百不剩一，如果漕运开通，就会恢复这地方的经济和人气，这是第二个好处。领兵的将军中有想反叛的、外族想侵盗的，听说贡品、赋税纷纷入京，军队粮食充足，就可以震慑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是第三个好处。如果车、船交通发展了，各种货物都进来了，海上、山上都有路可通，就可以恢复到贞观、永徽时期的盛世，这是第四个好处。 文/图 张长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