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忠华

“南园花树春光暖，红香径里榆钱满。”春风送暖，杨柳飞花。看着满树翠碧的榆钱，想起了在老家，小时候母亲为我做的榆钱饭。

刚刚立春，榆树的芽孢已经开始悄然膨大，那时我就天天盯着院子里的大榆树，盼望榆钱能够快快长大，想尽早吃到母亲做的榆钱饭。

韶光三月，淡烟笼日。榆钱终于从绿茸茸的小毛球，变成了碧玉般的古钱状，一串串的榆钱在风中摇曳，既像翩翩飞舞的蝴蝶，又像绕树寻花的蜜蜂。

每到这个时候，我便会偷偷地顺着西院墙边的老榆木梯子爬到房顶，采摘一些榆钱生吃。我在房顶上吃得香甜，直到吃得肚儿圆方可解馋。

每一枚榆钱都薄如蝉翼，小巧玲珑的让人爱不释手。放到嘴里不但味道沁人心脾、香甜清脆，而且咀嚼到最后还有些黏糯，这种黏糯粘在记忆里难以忘怀。

几天后，榆钱中间泛白，种子成熟，这是制作榆钱饭的最佳时机。榆钱太嫩，做出来的榆钱饭偏软，并且不香；榆钱太老，做出来的榆钱饭变柴，咀嚼不烂。

母亲挎一只竹篮，拿一把铁钩去房顶捋榆钱。只见她右手抓住一根树枝，然后递到左手中。腾出右手采摘榆钱，把采摘下来榆钱放入挎在左臂上的竹篮里。高处够不到的地方，母亲便用铁钩子将树枝勾过来，继续采摘榆钱，不久竹篮里装满了榆钱。

有时我也去帮忙，高高地举着竹篮，让母亲方便腾出双手捋榆钱。母亲用挂满榆钱的榆树枝，编织了一个大项圈戴到我的脖子上，她笑着说：“让你这个小馋猫吃个够！”

回到屋中，母亲首先将榆钱去梗，拣出其中的树皮短枝，再用箩筛去除榆钱上面粘附的芽壳等杂质。芽壳虽然较小，但是又厚又硬，吃起来硌牙。去除杂质后放入清水中漂洗，漂洗三四次，再把榆钱捞入大瓷盆中。趁榆钱湿润，向里面加入适量的玉米面和小麦粉，用手调匀，一定要保证每一片榆钱都要沾上面粉。

大柴锅中加水烧开，然后把沾了面粉的榆钱，放入锅中的蒸屉上，大火蒸三五分钟即可。蒸的时间不能过长，时间长了容易黏烂；时间也不能太短，太短榆钱饭不熟，有生涩感。把榆钱饭盛到碗里，再加上一点儿蒜泥，滴上几滴麻油，简直就是珍馐大餐，吃起来五味俱全、芳香四溢。

母亲有时还会为我做榆钱窝窝，那黄如金、绿如玉的窝头色香味俱全，每次都让我垂涎三尺。母亲还会烙榆钱饼，熬榆钱粥，不管是哪种饭食，我都会吃得狼吞虎咽、津津有味。

“欲买春风是也非，枝头乱挂五铢微。”我纵身一跃，摘下随风摆荡的一串榆钱放到嘴里。我又品尝到了春天的味道，母亲的味道。这种味道弥漫在全身，久久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