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1月03日
第A06版: 悦读汇

雪还在下

□鲁 北

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这样的大雪了。早上醒来,我倚立窗口,凝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如痴如醉。雪还在下,这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房顶上,落在树梢上,落在地面上,装扮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雪还在下。我下了楼,去上班。马路上,一辆辆汽车像蜗牛,似在挪动。被雪覆盖的人行路上,有了许多脚印,深深浅浅的,我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我尽量沿着人行道一边没人踩过的雪上走着,以防滑倒。我一边走,一边给远在百里外的父亲打电话,叮嘱父亲,大雪天,少出门。毕竟是80多岁的人了,手不利索,脚也不利索。父亲告诉我,院子里的雪,我弟弟早已经打扫干净,路上的雪,乡亲们也扫得差不多了。父亲还说,这雪好啊,瑞雪兆丰年!父亲种了一辈子庄稼,想到的是地里那一片片的小麦。记得我小时候,冬天常有这样的大雪。早上醒来,父亲在院子里扫雪,我们也跟着扫。大多时候是沿着门前的小路,一直扫到爷爷住的院子里,把爷爷院子的积雪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折回,再把我们家的院子打扫干净。

雪还在下。路过一所幼儿园,一些孩子戴着高高的棉帽,穿着厚厚的棉衣,正走进校园。忽然看到一个孩子滑倒了,我的心紧缩一下,急忙向前一步想扶起他,但他并没有立刻爬起来的意思,而是故意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接着做滑雪状。他好像是五十年前的我,在雪地上跑来跑去,堆雪人,打雪仗,手冻得冰凉,脸冻得通红,脚冻得生疼,也不觉得冷。冰雪世界,是我们儿时的乐园。

雪还在下。途经一个单位,工作人员冒着纷飞的雪,在通往门口的路上清扫。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脸上、身上,风一吹,无影无踪。他们紧张地劳动着,嘴里吐出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在眉毛上结一层浅浅的白雾。一会儿工夫,楼前打扫得干干净净,路边堆起一座座雪山。

雪还在下。十字路口,是一个车辆拥挤的地方,南来的,北往的,都要通过这里。因为路滑,车辆拐弯时,极易侧滑。环卫工人开着铲雪车,不停地把路口的积雪推到远离路口的地方。

雪还在下。我到了单位大楼,已经有三五同事在扫雪。他们弯着腰,扫帚不停地摇摆,向左一下,向右一下。我也加入扫雪的队伍,拿起扫帚,一下一下扫起来,直到把楼前打扫得一干二净。

雪还在下。我回到家,与女儿视频,问外孙女干啥了。女儿发来视频,外孙女在楼下的雪地上玩雪。外孙女不怕冷,雪在燃烧。

雪还在下。我坐在饭桌前,不禁想起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是啊,这样的天儿,是最适合约上三五好友闲坐,围炉夜话,饮酒煮茶的。我已到了花甲之年,早已把一切看淡。在这雪夜,我想约写“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刘长卿,写“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柳宗元,写“溪深古雪在,石断寒泉流”的李白,与我共饮,为那时的雪,和今日的雪。

雪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