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港

昨夜一场风，几乎吹尽了树上的黄叶，只剩下几片坚强又倔强地立在枝头。

冬日的午后，阳光有点惨淡，仅存的一点温暖也让寒风吹得无影无踪。我裹了裹衣服，独自走在清冷的街头。思绪，也似乎被冻住了，脑子一片空白，有的只是冬天的来临，寒冷的味道。

“卖菜来，刚下来的新鲜大白菜，小兄弟，买点白菜吧。”

一阵吆喝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循着声音望去，一位老大爷，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一件破羊皮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沙哑着声音，正对着我吆喝着。

“小兄弟，看看这白菜，今天早上刚从地里拉来的，新鲜着呢，买两颗吧！”

我看了看老大爷，又看了看车上的白菜，满满一车，几乎还没怎么卖。老大爷一边用粗糙的手抚摸着白菜，一边用祈求的眼神儿看着我。

看着老大爷饱经风霜的面孔，忽然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父亲也是一位菜农，背井离乡在外二十多年，种了二十多年菜，卖了二十多年菜，或许现在，父亲也正蜷缩在某个街头，正在吆喝着卖菜。记得以前学生时代，每年的暑假，我都要回去帮父亲卖菜。天刚蒙蒙亮，父亲开着手扶拖拉机就出发了，为了赶早市，饭都顾不上吃。早市结束后，剩下的菜就只能走村串巷地吆喝了。“卖菜来，新鲜的蔬菜，茄子辣椒西红柿，韭菜黄瓜大葱来。”父亲边走边吆喝着，那苍老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寂而又无人的巷子里，和着热辣辣的阳光，显得沉闷而空洞。如今父亲也接近七十了，今年暑假回去，看到父亲头上又添了许多白发，腰腿疼痛得厉害，更显得苍老了。

“叔叔，你就买两颗白菜吧。”

一声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一个小男孩，站在老大爷的身旁，胖乎乎的小脸蛋，冻得红彤彤的，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正盯着我。

“好哩，大爷，给我称两颗。”

我一边看着孩子，一边问：“小朋友，今年几岁了？”

“我今年四岁了。”

“小朋友，真乖，这么小就知道帮爷爷卖菜了。”

我称赞着。

“是啊，这孩子可听话了。他爸妈出去打工了，一年也回不来两次，留下这孩子我们老两口照顾。春花生收完，我就种了两亩地的白菜，想着换两个零花钱，就拉城里来卖，这孩子非跟我来。谁知赶上今年大丰收，菜价又上不来，不好卖，大冷的天，让孩子受苦了。”老大爷一边给我称菜，一边絮叨着。

“两颗白菜，正好八块钱，您拿好咯。”老大爷把称好的白菜装袋，递给我。

我拿出十元钱，交给小男孩。“小朋友，剩下的不用找了，留着买糖吃。”我拎起白菜，就快步走了。

“小伙子，那怎么行，等一下，找你钱……”老大爷沙哑的声音被风吹散在寒冷的空气里。

“叔叔，找你的钱！”

我还没走多远，孩子就撵了上来，双手高高举着两元钱。

“爷爷说了，我们卖菜，公平公正，绝不多要一分钱！”

看着孩子认真的表情，望着老大爷坚定的目光，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拿出手机，快速地拍下这一幕，随即打开微信，认真地编辑起来，希望更多的人看到这一幕……

风仍在呼呼地刮着，抬头，不知何时，阳光已变得温暖起来。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还有卖菜的老大爷，我的心头忽然涌入一股暖流，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