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深

在朋友眼里，她，无疑是个胆大心宽的母亲了。

相约去爬黄山，临行之前，母子俩有言在先：所带吃食由他决定，多少皆可，她来背运；所有路程，他也必须自己走，不允许就地耍赖，也不允许乘坐缆车，双脚要和眼睛一起看风景。

同行人觉得苛刻，毕竟是小孩子。

登阶攀比，好几次，孩子脚滑扑倒，同行人好不胆战。她只沉默看着，等他爬起，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危险毕竟无处不在，她始终跟在他的身后。同行人早早超前，孩子气喘吁吁，不愿再爬。她没有说话，陪他坐在石阶上，直到他再次面向山巅。

上山容易下山难，归程，同行人提议改坐缆车，不想却遭到孩子的否决：言而有信，我还要走下山呢！

无法，一群战战兢兢，或者说“偷懒耍滑”的大人，只得跟在一个孩子身后。当然，走在最先的是她。山径陡峻，他的身前，需要一道屏障。

听人说，中班以后，她就只把他送到幼儿园小区门口。

“不要攀谈，不要停留，拐过这楼，直接去二楼教室找老师。”是的，幼儿园深掩在小区腹地，最后的一步之遥，她选择放手，让他独自奔跑。

周末的午餐，眼见她择菜备饭，他也不愿袖手旁观：要帮着切菜。奶奶早来制止，刀千万不能碰！

可她却欣然领受他的热情。乐于助人的孩子，不该拒绝。她开始教他如何握刀，如何扶菜。

孩子很快便得要领，把菜推到刀下，又小心翼翼把手离远，再落刀切断。一旁的老人，已然惊出额汗，说她心大。可她，却一脸风平浪静。

中途，才发现缺了盐。他也会主动揽下“大任”：让我去楼下买。说是楼下，到底隔着几栋楼，还需穿行一截长长的车来人往。老人自然不无担心。

她拿出五元递给他，除了买盐，余额可自己支配。

他欢天喜地去了，老人从窗户探出头去，目光一路相随，口中喃喃自语：这么小的孩子，能把账算清楚吗？

很快，手拿一袋盐、两支雪糕的孩子，火速归来。钻进厨房，把盐交给她，便忙不迭去找老人：奶奶，盐两块钱一袋，剩下的，买了两支一块五的雪糕，咱俩一人一支。给，是您爱吃的“绿豆沙”！

奶奶接过雪糕，喜悦里，依旧夹着提心吊胆。

可她知道，他只有在大人的提心吊胆里，才能真正长大。

寒门的孩子早当家。遇上“胆大”的父母，孩子也不得不提早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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