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予

生活中，总有需要让行的时候。再怎么匆忙，也还可以给爱让路，给幸福让路，给生命让路。别人快，我们就慢一慢；别人慢，我们就等一等，并不妨事。

采访乡镇小学，请了当地司机担任向导。归途，夕阳撩人。乡道蜿蜒而行，杨树列着队，侍立两侧。薄薄的轻云泊在原野上空，庄稼听风指挥，晚霞一片祥和，村落引人入胜。

“这个村庄养的羊多，你去的小学，很多孩子放学了，还要放羊。”司机热情，一路知无不言。

“附近也没有草场，哪里放羊？”“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思维定式，教我半信半疑。

“这里都是肉用山羊，看，村子对面那片山林，正好牧羊！”

我看过去，但见不远处的山坡，裹着轻轻一层余晖，轮廓分明。司机话音才落，该拐弯了，却猛猛一个急刹。眼前散落着一大群羊，从容、悠闲且若无其事，还有三三两两啃着路边的几丛幽绿，口津恣意。羊群末尾，是一个身子单薄的小男孩，口中的责令、手里的挥鞭，分毫作用不起。

此计不成，再施一计。小男孩又跑到前头，双手回招，口中喊喊叫叫，显然，还是无济于事。这一计还不成，小男孩索性双手推起了羊，想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把羊群推向对面。可羊群依旧无动于衷，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男孩几次看了看司机，知道他已久等。虽然没有催促的喇叭，没有不耐烦的怨声，可显然，小男孩已经局促不安。浑身解数用尽，他拎起袖子，一遍遍抹去脸颊不太争气的眼泪。

“我下去帮帮他！”我不愿继续袖手旁观。

“别！他会处理好的！”司机并不看好我“拔刀相助”，“你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们再等等他！”

屡试屡败，我不知道这个“江郎才尽”的小男孩将要如何处理。

只见他开始在羊群里四下找寻，想是已经有了主意。当他发现那只盛气逼人、威仪非凡的山羊后，便折到路边采了一把柔枝嫩叶，又径直走向它。摇旗呐喊似的，对着那只山羊摆荡手中的青绿，脚步一点点后退。眼见到嘴，那领头羊“咩，咩”两声长嘶，抢步追来。此时，混沌的羊群如同得了敕令，衔尾相随，一场拥堵就这样被解开了。

司机与我相视而笑，这才缓缓发动了车，继续盘旋蛇行。远处的山坡，夕阳半沉，更加美得直击心扉。

有人说，你若拼命，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可有句谚语说得更好，疾驰的快马，往往只跑两个驿亭，从容的驴子，才能日夜兼程。长长的路，我们不妨慢慢走，等一等，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