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军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一年一岁一团圆。其实，农村的大年一进腊月就开始了。从网络上可以看到，东北农村一进腊月各家各户就开始陆续杀年猪、吃杀猪菜，很热闹。在山东农村，年味同样浓烈。在外打工的小青年陆续回来了，穿着各式新潮行头，三五成群地串个门、聊个天、打个牌，天南海北的新闻小段和人生的点滴阅历在村里口口相传，偶尔冒出几句蹩脚的普通话会引来一阵哄堂大笑。有性急的孩子早早买挂鞭炮零星地放几个，在噼哩啪啦的爆竹声中，淡淡的硫磺味随风飘荡——人气旺了，年味有了。

腊月初八是过年的序幕，古称“腊日”，俗称“腊八节”，是古代欢庆丰收、感谢祖先和神灵的祭祀仪式，这天家家户户要熬“腊八粥”，每人喝上一碗，营养美味，除了有纪念意义，还有温暖、圆满、和谐、吉祥、健康等寓意，不光人吃，还要给牲口、鸡狗喂一些，在门上、墙上、树上抹一些，图个吉利。

吃完腊八粥，就开启了过年模式，大家习惯性地用农历来计算日子，今天年十七要赶年集买些耐贮存的白菜萝卜，后天年十九要去县城买挂猪头、下水，收拾好了准备招待客人，日期排得满满的。

腊月廿三，灶王爷上天。这事有一定的迷信色彩，没有几个人真信，就是图个吉利，一般都是家庭主妇“秘密”操办。

送走灶王爷，厨房里却空前忙碌起来了，要把年初一到正月十五半个月招待客人和自己用的主副食准备出来，的确是一个家庭不小的工程，蒸馒头，剁饺子馅，煮肉，炸丸子、炸鱼、炸藕合等，食物的香味弥漫着整个村庄。

腊月廿八要清扫房子，把能搬的家具都放在院子里擦拭干净，在竹杆上绑个新扫把，从房顶到角落，边边角角全部清扫干净，这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扫尘”。人要穿件新衣服开始一年的新生活，房子、家具也要打扫干净迎接新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嘛！

年三十上午家家户户要贴“门对子”，也就是春联。赶上腊月没有三十时，年二十九就是除夕了，年前就显得格外忙碌，熟人见面也会互相打趣：忙得都没年三十了，大家哈哈一笑，各自去忙了。大大小小的房门被红红的春联一打扮，再在堂屋墙壁上贴几张山水花鸟的年画或者明星照，买上几枝鲜艳的塑料花插在小花瓶往屋里一放，年味立马浓得化不开了。

不论日子过得怎么样，这天晚上八点左右，全家要一起吃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来守岁，即使弟兄几个分家单过也要聚在老人周围，一起喝酒聊天，现在又时兴边吃饭边看春节晚会，共享天伦之乐。随着钟声敲响十二下，迎接新年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爆竹声声辞旧岁”——只有在农村，才能真正体会到那浓浓的年味。

老人和小孩熬不了夜，放完鞭炮就睡觉了。小青年们精力旺盛，打牌、搓麻将甚至彻夜喝酒聊天守岁，老人一般不会计较，过年了就图个高兴，想怎么疯就怎么疯吧！天刚蒙蒙亮，鞭炮声又响起来了——“爆竹声声迎新春”，新的一年来到了。

新年的第一顿饭一定要吃饺子，有的地方习惯吃素馅的，寓意新的一年素素静静、平平安安；有的地方喜欢吃肉馅的，预示着来年光景好，顿顿有肉吃。俗话说“好受不如躺着，好吃不如饺子”，虽然现在生活好了，想什么时候吃饺子都行，但过年第一顿饭的饺子寓意不同寻常。

吃饺子后就是过年最重要的仪式——拜年，满街都是穿着节日盛装的拜年人，说的都是过年话，即使邻居之间有点小过节，也都在这浓重的过年气氛中化解了。礼俗重的地方要给长辈磕头，一般只是拱手代替。拜年多以家族为单位，这也是显示家族人丁兴旺和团结最好的方式。

初二是女婿到老丈人家拜年的日子，特别是新女婿，不管天气如何，都要赴约。新女婿一般都比较拘谨，而且处处提防。老丈人家准备的几乎就是“鸿门宴”：早有喝酒高手陪侍左右，只要新女婿开喝就会喝大；吃饺子也得小心，冷不丁会吃到一两个辣椒或咸菜甚至是咸盐馅的，让你有苦说不出；有时门外就站着一群小媳妇、大姑娘和小孩子，想看你“现场直播”，这应该有下马威的意思——对咱家姑娘好点，否则就是“鸿门宴”伺候。所以面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新女婿一般会采取不喝酒、不吃饺子的策略，以免尴尬。这是过年的兴奋点，也是年味的一部分——你又娶媳妇又过年的，双喜临门，我们就是找个乐子，不过分吧！

从初三到十五，是去亲朋好友家拜年的日子，带上礼物，带上祝福，喝着小酒，聊着感情，随便交流着致富信息，酒越喝越多，感情越聊越浓，有时还真是一醉方休。现在生活节奏快了，农村的年青人都外出打工，老年人多行动不便，有的亲戚朋友也就在过年时才能见个面，吃顿饭，机会难得。

元宵节过后，年味淡了，打工的陆续走了，农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但过年的感觉老人有时能唠叨几个月，他们在享受那份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