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芹
冬天越来越有冬天的样子了,树早已枝秃干枯,风在枝头吹得猎猎作响,也开始下雪了。胡天八月即飞雪,相比于塞北的“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场雪似乎来得晚了点。纵然是晚,终归还是来了。
临窗观雪,我禁不住遐想:这轻盈娇柔的精灵,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降临红尘的?一路飘洒,有没有来得及歇息?名为雪花,那怒放的六瓣里,可有花蕊?为何没叶?枝在哪里?是否有根?是谁曾多情把她种下?何人又辛勤把她培育?
抑或是仙女在天庭摇落一树琼花,人间才有了这圣洁的“娇娃”。看雪扭着优美的舞姿,披着轻柔的白纱,像个含羞待嫁的娇娘,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是为了赴春天的约会吗?
忆我往昔,杨柳依依。长亭离别,拂水飘绵送行色,烟里丝丝弄碧。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倦客归来,人面不知何处去,萧郎已是路人。这低吟长叹中,可是雪引得良人愁绪难遣吗?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梅须雪映,雪须诗趁。梅和雪,雪和诗,是怎样息息相连,情景交融的?莫不是梅雪两情相悦,诗不遗余力,尽情描绘,终于呈现给世人最美的视野大餐。“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人生最得意之事莫过于此吧,天飘雪,诗写成,室外寒梅扑鼻香!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江湖已经发出邀请函,诗酒趁年华,你赴不赴约?况且还预备了满满的期待,“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酒香火旺,雪洁情切,这盛情,如何推辞?
雪,不仅用来写诗赋对,还可以拿来煮。
烹雪煮茶,曹公采的雪那可是从梅花上收的,总共才有那鬼脸青的花磁瓮一瓮,而且放足了五年。这么珍贵的雪水需放什么茶才能匹配呢?放的是普洱茶还是老君眉呢?品茶的人需是什么身份才能啜饮一口呢?烹雪煮茶,除了曹公,还有谁有这么高的雅兴?
传说住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出门见面打招呼,一开口说话就会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拿回家慢慢地烤来听……
这么浪漫的传说是谁在传说?是台北清而不玄的林清玄在传说吗?只是这冰雪拿回家怎么个烤法?是直接架火烧烤还是放在锅里煮?如果直接烧烤,雪化时声音会不会碎了一地?声裂音碎,如何拼接成一句完整的话语?如果放在锅里煮,还讲究刀工否?是切片?切丝?还是切丁?切条?是红烧还是清炖?要不要油炸?添不添佐料?葱姜蒜还放吗?该用怎样的心情怎样的火候去煮雪,才能还原说话人的原汁原味?当雪融冰消的时候,是不是还能煮出一锅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