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晴
大家比学赶帮,超显有几个合得来的好友,如崔启聚,后来大学时又考到一起。如王纪胜,他后来和菏泽秦海女生秦凤琴走到一起,成就班里的一段佳话。当然学校是不允许谈恋爱的,王纪胜后来考上山东大学,秦凤琴考到山东工业学院,两人都在济南城,最后就走到一起。
一中大礼堂后是三排大瓦房,那就是宿舍。因是全国招生,同学在校寄宿的占比很高——他们班多达八成。当时还没兴上下铺,一个房里四张床,平常大家多是被子褥子各一床,春秋天也就能对付。但到了冬天,就扛不住了。但再难也难不住穷学生——大家纷纷两人并床,褥子被子合伙对头睡,俗称“打蹬腿”。和李超显“打蹬腿”的是来自巨野的康思九。此人约莫有一米七,别看个子不高,但身体素质极好,跑起来似乎永远不觉得累,为此人家还拿过全地区的长跑冠军,所以康思九作为班里的体育委员,大家特服气。高中毕业时,康成为长春航校的一名预科飞行员,航校毕业后分到北海舰队当飞行员。多年以后音信中断,直到2013年,已过古稀的李超显应邀到烟台看望感情深厚的同学李繁爱,才有了康的消息。
李繁爱和陈淑萱是北京工业学院的同班同学,毕业后分到包头。由于工作原因,夫妇俩一起在烟台退休。超显问繁爱:你和康思九都是巨野籍同班同学,听说他也退在烟台,可有消息?繁爱说尽管来此十多年了,但从没他的消息。那天也巧,三位古稀老人出门沿着滨海路散步,不知不觉峰回路转,忽见大门前挂着“海军航空兵家属院”招牌。
航空兵,老康不就是飞行员吗?他们就进去问,“这里可有一位叫康思九的老先生?”回答说是啊,是在这里,就给他们指路。三位老人当时兴奋得就像回到少年时代——半个多世纪过去,昔日同窗同榻的好友见面,该有多少话题!
但随后再打听其他人,得到的答案却令三人十分沮丧——“很不巧,康老先生半年前刚刚去世。”岁月飞逝,故人飘零,思念过去的情谊,让人颇为感伤。
菏泽的牡丹闻名天下,每年谷雨前后,地处城东北郊区的赵楼李集一带的万亩牡丹竞相开放,吸引各地的游人前来观赏。同学们也结伴而行,他和高同信、程广修、孔庆顺、李兆林、王纪胜等男同学,还有孙宗英、樊瑞亭、许素轩、孙慧、葛鹤莲等女同学,就凭着自己的一双脚板子,风风火火地走上一个时辰。那时,菏泽的牡丹不像现在,还没有圈成大园子,连大门都没有,自然都是免费参观。大家都是穷学生,在那么美丽壮观的牡丹花海里居然都没有花钱拍照留影。
可能是在班级年龄偏大的缘故,除了同窗好友外,李超显还结交一些高年级的学长。
如何淑淦,他后来考上北大,但不幸在大学时因言论不慎被批斗,后被划为右派,大学肄业后回到菏泽教学。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时,国家决定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给他颁发北大本科毕业证书,安排到菏泽地区教育学院工作。
如聂炎和耿德祥,他们虽是学长,但年龄相仿,大家很投缘,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谈国家大事,谈理想追求,谈兴趣爱好,他俩分别是名师和医学专家。学习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眼看着就进入高三。但没想到就在这时,国家经济出现困难,也波及每一个学生的生活。
起因就是人所共知的“大跃进”。1958年,菏泽本来是个丰收年,却丰产没丰收。大家都忙着运动闹革命,不少粮食甚至烂在地里没人收。结果,这一年冬天,供应到各地甚至学校的粮食就很紧张。
记得那时每顿都是以玉米粥为主,清汤寡水的,窝窝头也由过去的拳头大小缩为鸭蛋模样。大家吃不饱,尤其是人高马大的班长马敬析,他由设在箕山镇的鄄城二中初中考入菏泽一中高中部,一米八多的个子,是全年级的“三铁冠军”(即铅球、铁饼、标枪),饭量本来就大,现在一下子定量这么可怜,那种挨饿的难受劲可想而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