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廷军

阳春三月，春风徐徐，百花绽放，碧绿的榆钱也一串串地缀满枝头。

现在正是榆钱飘香的季节。榆钱是榆树的翅果，因其外形圆薄形如古代的铜钱，人们都管它叫“榆钱”。

榆树是鲁西南的主要树种之一。在我小时候，榆树很多，房前屋后、田间地头都栽植着大大小小的榆树，记得在奶奶家的小院子里就有七八棵。春风一吹，榆树枝条就开始萌动，先是鼓满了褐红色的星星点点，不几日便变成了一串串绿豆大小的花苞，也就在一夜之间，枝条上的榆钱完全绽放，整个榆树就似挂满了一串串“铜钱”，随风左右摇摆。

每当“铜钱”挂满枝条的季节，母亲就让我爬到树上去捋榆钱。脱掉鞋子，挎个粗布书包，双手紧抱树干，两脚内翻紧蹬树干，交替用力，一会儿便爬到树枝上。榆树的枝条柔软，韧性也大，坐或者站在粗树枝上，伸手够到长满榆钱的枝条，弯曲到自己面前，先捋上一把塞进嘴里慢慢咀嚼，一边细细吮吸着榆钱淡淡的清香，品味着榆钱带来的春天的味道，一边大把大把地捋下榆钱装满书包。

榆钱最经典的吃法是榆钱窝头，做法也比较简单，将榆钱洗净，加上白面和适量水，在和面盆里用手使劲搋匀，做成窝头，蒸熟。当然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加入豆面、玉米面等，或者加少许盐、葱、姜等做成咸窝头。

榆钱窝头将面粉的清香、榆钱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再用蒜臼子搉点干辣椒（灶膛里烤的最好）或者蒜泥，滴上几滴香油，用窝头蘸着吃，真是满嘴生香，口福满满，绝对是美食中的绝配。现在很多餐馆都将榆钱窝头做成发面的，但我还是觉得做成死面的好吃，黏黏的嚼着非常劲道。

榆钱当然还能做出很多种美味佳肴，比如蒸榆钱、榆钱锅饼、榆钱粥等，每一种带有榆钱的佳肴，都有各自的滋味，细细地品起来，都能品出乡村最自然、最原始的味道。

现在鲁西南的榆树很少了，老家的榆树也几乎没有了，想吃榆钱，只能去菜市场转转，碰巧的话可以买到。小时候遍地都是的榆钱竟然变得如此稀罕。

榆钱鲜嫩可口的日子也不过三两天，温暖的南风一吹，榆钱便变白老去，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被风吹到墙角、路旁、沟边，遇到雨水天气便会生根发芽，长出小树苗，但如果没有人专门管理，一般不会长成大榆树，会早早“夭折”。榆钱落净，榆树叶子便钻出枝头，青翠娇嫩，也可以食用。细长的嫩榆树枝条还可以做成“鼻牛”，在柳枝老去之后，也可以吹出阵阵悦耳的“柳笛”声声。

榆树的繁殖虽然很容易，不过，现在老家也很少栽植，可能是由于生长速度慢，经济效益低的原因。榆木属于硬木之类，可以当檩条、做家具，特别是榆树疙瘩，非常坚硬，我们经常形容一个人脑袋不开窍或者死脑筋，会说“你这个榆木疙瘩”，可见榆木疙瘩的坚硬程度。不过，现在真正的榆木疙瘩却是上好的木雕材料，用老榆木做的家具也是价值不菲。新的榆木容易“走劲”变形，放置几年后的老榆木才是做家具的理想木材。

清代诗人郭诚在《榆荚羹》中有诗云:“自下盐梅入碧鲜，榆风吹散晚厨烟。拣杯戏向山妻说，一箸真成食万钱”。春天来了，亲手折上一枝榆条，捋上几把榆钱，慢慢品味榆钱青青的芳香、回味儿时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