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效彬
如果是在北方,此时应该是“雨纷纷”的日子。
南方的天许久没有下透雨了,干涸的土地就像永逝慈母的我,失去了母爱的滋润。又逢清明,新冠肺炎疫情却还未结束,远方的我不能返回故乡菏泽,到母亲的坟前上上香、给母亲说说话,心里不由得阵阵酸痛。天亦有情,天亦有知,此时的我只能遥寄一片哀思。
母亲可以说是大家闺秀,有着快乐和富足的童年,因为那时的外公有着万贯的家业和显赫的地位。新中国成立后,外公的家产和土地都均给了农户,及至母亲出嫁时,外公穷得都备不起嫁妆了。面对巨大的生活反差,母亲没有退缩,也不惧怕,一生中生育了我们兄妹三人,缺吃少穿是常事,日子虽然清苦,但其乐融融,我从没见过母亲和父亲生过气,我们兄妹几人也从未被打骂过。
母亲一辈子最爱干净。记忆中我们家住的是生产队的烟炕房,墙体都是窟窿,母亲自己和泥堵上,并且外墙做得平平整整,站在高高的梯子上,许多男人都打战,一个小脚女人居然搞定了,不得不让邻居刮目相看。家里几乎没有家具,但所有的摆设包括一些农具都是井然有序。在学校里穿得最破但最干净的肯定是我,老师都知道我有一个爱干净的母亲。
母亲的身体年轻时就不太好,到了晚年,几乎老年人能有的病都缠上了母亲,但母亲是乐天派,在我们面前从不谈病痛,实在不行了,才到医院打打针,病情略有好转,就急着出院,我们都知道母亲是怕花太多的钱,看到病中母亲痛苦的表情,作为子女的我们,真想替母亲受罪。
母亲是最善良的。年轻时母亲伺候一家人吃喝,上有爷爷奶奶,中间有伯父伯母,下面一大群孩子,母亲总是在有限的食材上翻新让一家人吃好喝好。最让大家敬佩的是,母亲保持着尊老的传统,不管吃什么饭第一碗必须是年长的,直到现在我们家还保留着这样的习惯。母亲虽然不识字,但懂大道理,更知道读书的重要性,经常鼓励我们好好读书。
母亲的人缘是最好的。谁家里有困难她都会出手帮助,还总是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别人。用母亲的话说,这叫有福同享。我们生产队总共有四户“五保户”,下雪天母亲让我去给他们挑水,特别是每年的中秋节每家的月饼都是让我送,以至于那些临终的老人,最后要见的人是我。后来我就想这都是母亲一颗善心教育了我,感染了那些老人吧。
生活一半是记忆,一半是继续。母亲走了,但我们还要生活;母亲走了,给我们留下了无穷的思念。回家过年时,老院又保留了原貌,母亲的画像放在了堂屋的墙上。没有了母亲就像大山没有了流水,没有了母亲就像天空没有了星辰,愿母亲地下有知,愿天堂里没有疾病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