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北

“四害”之说，由来已久。“四害”起先指苍蝇、蚊子、老鼠、麻雀，渐渐地，麻雀被“平反”，由臭虫代替。之后，由于社会生活的变化，臭虫又被蟑螂取代。因此“四害”最终被定为苍蝇、蚊子、老鼠、蟑螂。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国家就提出了要在十年或更短的时间内完成消灭苍蝇、蚊子、老鼠、麻雀的任务。这任务，不易完成，也不好完成。苍蝇、蚊子、蟑螂满天飞，老鼠遍地跑，完全消灭很难，减少能做得到。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老鼠这个狗儿，与人为敌，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脱不了干系。

灭鼠，是我童年时代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那时候，我上小学五年级。放了学，没有作业。回到家，把书包一扔，踮起脚，从挂在屋梁上的筐子里摸出一个硬邦邦的饼子，挎上袋子，跑着去坡里剜菜。剜满了袋子，背回家，喂猪。从春到夏，从夏到秋，几乎天天是这样。一头猪在圈里，饿得嗷嗷叫。它除了吃泔水，就是吃野菜。父母忙队里的营生，没有时间挖野菜，这重任就落到我和弟弟妹妹身上。

有一年春天，上级号召灭鼠。一级一级地布置下来。大人们忙着种地，没有空，就让我们小学生，利用星期天或放学后，去灭鼠。

这活儿，我们乐意干。

老鼠是哺乳动物，大约有500余种，已存在上亿年，分布在世界各地，有田鼠、冠鼠、仓鼠、竹鼠等。家鼠与人类关系密切，是有害动物。鼠字头顶着一个“臼”，意为“屡遭打击，总是击而不破，打而不尽”。

老鼠通常在夜间活动，白天休息。要捕到它们，不容易。

我们主要捕田鼠。田鼠，也叫地扒拉猴子。

田鼠住在田野里，也住在田野之外。对付田野里的田鼠，方法是用铁锨沿着洞口往里挖，直到挖得老鼠无路可逃。对付田野之外的田鼠方法是用水灌。

找到田鼠的洞口，在附近掘一些土，将洞口四周稍稍垫高一点，围成一个圈儿。去附近的沟里，用扁担挑来两桶水，一股脑儿灌进去。灌进去两桶水，还不见田鼠出来，就再去挑水，继续灌。

这活儿要两个人合作，一个灌水，一个拿着铁锨，站在洞口，等田鼠一露头，抡起铁锨，从洞里窜出的晕头转向的田鼠，不等反应过来，就被打死。

也有灌上四五桶水落空的时候，但不多。

打死的那些田鼠，生产队里收购，一毛钱一只。我们把捕到的那些田鼠，扔进生产队准备的一个大缸里，拿着割下来的田鼠尾巴，去会计那里领钱。

那个盛田鼠的大缸，放在生产队的菜园附近。缸里倒进去水，用塑料布把缸口封严。一个月以后，那些田鼠沤成了肥料，社员们一舀子一舀子把那些肥料埋在茄子棵的根部。当年，满地的茄子长得又大又嫩，一个足足有三四斤，全生产队的人都夸。

那一年，我用卖田鼠的钱，买了一本《新华字典》，至今还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