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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开

2017-03-14 14:23:18 来源:中国菏泽网

  

  □ 李同书

  在过去许多冗长的日子里,我们总是希望姑姑来串门,姑姑来了,就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那时候姑姑简直成了我们生活中一道靓丽的风景,让我们对生活的念想变得更加纯粹和张扬。

  春天到来的时候,姑姑真的来了。

  她第一时间脱去臃肿的棉衣,把自己装扮得更加利索和靓丽,为了早日见到我们,姑姑五更天起床,顶着朝露和满天星斗上路。大家怀着一种久违的期翼和感动,静候着团圆时刻的到来,我们几个孩子早已等不下去了,跑出村庄,沿着长满杂草的小路去接姑姑。拐过一道梁,两行高大笔直的杨树耸立在面前,鹅黄色的树叶颤颤巍巍地在枝条上打颤,仿佛一群胆怯的雏鸟,返青的麦苗墨绿茁壮,从脚下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一条蜿蜒的小路点缀在麦田中央,好像绿色大海中一条虚无缥缈的黄色飘带。终于看见了姑姑的影子,像一朵朵开满荒野的油菜花,我们簇拥着姑姑。没有什么更让我们的情绪变得这么热烈和兴奋,我们的心思全在姑姑带来的竹篮里,白面膜、绿豆面丸子,或者几个涂着五色油彩的泥人……当然,姑姑更多的时候会给我们带来一篮子油菜,那些油菜是姑姑亲手种的,绿的叶,黄的花,挂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浓浓的清香。另一只竹篮里装着一包袱白面馍,篮底,藏着几个五彩斑斓的小泥孩。

  奶奶第一时间把油菜洗干净,然后倒在瓦盆里,撒上盐和五香粉,常常不等吃饭,我们就偷偷地把馒头一掰两开,把没腌制好的油菜夹在馒头中间,躲在柴禾垛后面吃得不亦乐乎。加了多种佐料的油菜,吃起来味道清香而独特,很多年回忆起来,味觉里仍然有一股绵亘的余香。

  姑姑的到来,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质量,让我们贫瘠黯淡的日子有了光彩,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亲人之间的相互帮衬和交往成了大家共渡难关的一种生活方式。

  姑姑带来的油菜和馒头很快被我们吃得一干二净,看着空空如也的两只竹篮,姑姑泪眼婆娑,似乎为自己局促寒酸的礼物感到汗颜,面对少不更事的我们,姑姑没有更好的补救措施,只好劝说我们的父母,要他们答应到自己家里耍几天。这是我们盼望已久的事情,在朦胧的潜意识里,姑姑的家就是我们心目中的伊甸园,是梦想花开的地方。在我们的记忆里,姑姑家门前,好像永远屹立着一棵高过屋脊的皂角树,庞大的树冠下,有一片清清的水塘,一群白鹅优哉游哉地浮在水面上,高亢的叫声不时打破寂静的氛围,使春天的小院显得愈加生机勃勃。当然房子后面一片很大的菜园是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春天,菜园里的油菜开花了,橘黄的花瓣散发着浓浓的馨香,微风佛来,烟尘一样掴打着我们的嗅觉。那些油菜茎叶不但可以当菜吃,夏天成熟后,菜籽还是食用油的最好原料,更可贵的是茎叶掐了之后能够继续生长,丝毫不影响油菜的产量。白天,我们躲在菜园里寸步不离,看蜂飞蝶舞,菜花摇曳,饿了,掐一束油菜咀嚼,满腹馨香,回味无穷。姑姑倾其所有,给我们做馒头,炒油菜,变着花样调理我们的口味,直到要开学了,大人稍信过来,姑姑才把我们送回来。

  后来姑姑的村庄被开发成了商品楼盘,房屋后面的那片菜园成了钢筋水泥的建筑群,姑姑一家摇身一变成了没有土地的农民。长大成人的我们也各奔东西,有了自己的事做。每每闲暇之际,回味过去的时光,姑姑的菜园,菜园里的油菜花便在眼前摇曳,味蕾中,一股浓郁的油菜清香弥漫开来,久久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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