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往事
□ 史爱芝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就要来了。
那天,母亲想把一簸箕枣端到箔架上晾晒,努力了几下,也没把那簸箕枣从地上端起来。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老啦”。我突然发现母亲脸上爬满了细密的皱纹,一头乌黑的头发也变白了,觉得母亲一下子老了许多,一股酸楚不由涌上心头。
那一年秋天,母亲从姥姥家移过来一棵拇指粗细的枣树,来年开春,枣树发芽抽叶了,第二年,就开出了点点米黄色的枣花。等我有了记忆,枣树粗壮如碗,满枝头挂了密密麻麻的红枣,那一年中秋节,母亲把树上卸下的枣装在竹篮里,牵着我的手,到集上去卖。家里下的果子,新鲜而水灵,母亲把一篮子枣放到集头,很快被一抢而空。母亲拉着我的手,从集头转到集尾,那是我有了记忆之后第一次跟着母亲赶集,集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各种吃食令我眼花缭乱。母亲最后在一个月饼炉前停下脚步,指着案子上焦黄焦黄的月饼,说:“想不想吃?”我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母亲买了一个,掰开,给了我一半。我拿着那块月饼,像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不忍心一下子吃完,只是用舌尖舔一下,再舔一下。到家了,半块月饼也被我舔完了。母亲把剩下的半块月饼也交给了我,我这次很想填饱肚子,三两口就把半块月饼吃完了,我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回味着那种奇妙的香甜。
此后好多年,感觉再也没有吃过那种美妙的东西了。还有就是深深的懊悔,年少的我竟没有让母亲哪怕尝那么一小口……
又是一年中秋节,母亲却已经老了。我真想让她再一次牵着我的手,挎着一竹篮刚从树上摘下的枣,领我去赶集,卖完了枣,然后在一个飘着袅袅香甜的月饼炉前,买一只月饼。可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母亲带着我的记忆送走了无数温馨的中秋,未来的节日该是我牵着她的手一起度过。亲爱的母亲啊,幸福的日子一定蕴含在您未来的节日里,您虽然老了,在孩儿心中却永远拥有青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