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墙上的仙人掌

老墙上的仙人掌

□管廷军

　　 鲁西南农村虽然规划得不好，房屋和街道都不太整齐、顺直，但每家每户都会有一个院子，围起院子的不是山区的篱笆，也不是大户人家的红砖青瓦，而是土墙。建设土墙就地取材，请来邻里帮忙，不用资金投入，最多就是管帮忙的邻居几顿饭吃。一户人家有了围墙，人和饲养的猪羊鸡鸭等畜禽都有了安全感。

　　 土墙的上面都栽有仙人掌，主要是为了防止坏人翻墙入院，另外还有防止雨水冲刷、保护墙体的作用。土墙建好后，主人就会在土墙上面插上许多仙人掌片，不用专门管理，一两年之后便会长满整个墙头。仙人掌满身的硬刺和绒刺，别说是小偷，即使猫狗也不敢轻易翻墙而过。

　　 墙头上的仙人掌外表长相不太美观，加之每家每户的墙头上都有，几乎没有人去注意它，不像现在盆栽或者专门种植的仙人掌，造型奇特、观赏性强，被人们当做花草呵护。仙人掌非常容易成活，生命力极其顽强，无论干旱高温，还是冰天雪地，不用人管、不用人问，都能倔强地生长和繁殖。

　　 仙人掌也有吸引人的时候。每年农历五六月份，老墙上其貌不扬的仙人掌就会开出好看的花朵，颜色主要是米黄色，也有粉红色的，非常美丽，虽然花期很短，但也给单调枯燥的农村环境点缀出一丝生机和活力。小时候，从仙人掌开始长出绿色小肉芽时，就盼着它早点开花，倒是不为了欣赏花朵的美丽，那时候农村的孩子也没有这种闲情雅致，而是为了等着尝一尝仙人掌的果实。

　　 花期过后，仙人掌果便慢慢长大，等到夏末秋初，外皮由绿色变成紫红色，果实就成熟了。仙人掌的果实外边有一簇簇褐色的绒刺，必须小心翼翼地揪掉，然后剥开品尝里面的果肉，酸中带甜。现在想来仙人掌果实的味道一般，肉涩汁少，但对于那时没有吃过水果的农村孩子来讲，也算是一种稀罕之物，仍然吃得津津有味。

　　 农村的老墙即便不是很高，但对于小孩子们来说，仍然很难摘到仙人掌果实，更何况老墙上密密麻麻的仙人掌更是让人无从下手。一次，小伙伴们看到邻居家的矮墙上长着红红的、诱人的仙人掌果实，就结伴去偷摘，谁知被邻居奶奶发现了，拄着拐棍出来大声呵斥我们。情急之下，我就把仙人掌果实装进了裤兜里，逃跑过程中绒刺扎破裤兜，大腿被刺得又疼又痒，然后伸手去掏，手上又被扎满了绒刺，十分难受。但又不敢给大人说，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几个小伙伴帮着拔了半天绒刺。从那以后才知道小偷为什么不敢爬墙头了，要是被大片的仙人掌扎着了，估计得费一个星期的功夫拔刺。

　　 仙人掌除了能帮助农民“看家护院”，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上小学的时候得了痄腮，母亲就从墙上剪了几片仙人掌，仔仔细细地把刺去掉，然后捣成泥状，糊在我的两个腮帮子上，没用吃药打针，几天便好了。俗话说“偏方气死名医”，这就是来自民间的偏方，也是几代人积累的经验，取材方便而且管用，比现在去医院开上一大堆药效果还要好。

　　 鲁西南农村的仙人掌，其貌不扬，具有倔强的生命力，即便是在非常贫瘠的墙头上，也会顽强地生长，就像鲁西南的农民，朴实、无华、坚强、有耐力。

　　 现在农村的生活越来越好，老土墙也几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都是高大的砖墙，墙头上也没有了仙人掌。

　　 以后，老墙上的仙人掌再也见不到了，只能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