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爱赶不上时光的脚步
时光匆匆,不觉间,又过了一年。在人社局大厅里,看着满大厅按手印的老人苍老的容颜,甚至病态的身体,还有我的脚步蹒跚中早已有了凌乱的俩妈妈,我的心竟然突然间一阵好疼。泪眼婆娑里,我的思绪不由被拉长。
一生没有“我爱你”
婆婆出嫁前没有下过绣楼,她的婚姻和终身幸福,全凭媒人的一张名帖、算命先生的掐指一算和双方父母的一点头。
新婚当晚,婆婆才和公公第一次见面。那年婆婆十六岁,公公十五岁,婆婆清秀温婉,公公高大帅气。年轻的他们,没有一句“我爱你”,就开始了柴米油盐的清苦日子。
婚后,十六岁的婆婆和十八岁的大嫂,两个柔弱的小女人,共同挑起了一家十几口人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公公新婚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去做工了,少则三天,多则十几天才回家一趟。回到家,公公借着昏暗的煤油微弱的光,坐在炕头看一些婆婆看不懂的书,或者写毛笔字,或者拨弄着算盘算账,婆婆则坐在煤油灯这边或纳鞋底或纺棉花。昏暗的煤油灯下,公公时常会把自己写的字念给婆婆听,婆婆也会把新做好的衣服帮公公试穿。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十几年。后来村里通了电,日子好点了,公公六十岁时却得了高血压,就算他想对婆婆说一个字,都是不可能的了。婆婆每天为公公擦背、洗脸、喂饭……曾经十几口人的小院,就只剩下公公和婆婆两人了。
病中的公公,若一眼看不见婆婆,便会焦躁不安地四下寻找,一脸恐慌。婆婆过来:“在呢,在呢,没走远。”公公便安静了。
十五年前的一天,当灵车带着公公的骨灰离去后,院子里只剩下我和婆婆。那一刻,婆婆默默的,独自搬把椅子,坐在大门口,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近乎嚎啕般的哭……我搀着她,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公公和婆婆,一生没有一句“我爱你”,却用行动相濡以沫,清苦的过了一辈子……
早一点,别让爱来不及表达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然而与父亲,我羞愧于“陪伴”二字。父亲没有等一等我奋斗路上匆忙的脚步,就离去了,留给我的只有徒然的后悔。
如今年过七十的母亲,常常独自一人对着父亲的遗像、遗物哭泣。为了宽母亲的心,也为了让自己少点儿后悔,我会经常陪母亲出去游玩散心。
前不久,我陪母亲第一次坐飞机去了蓬莱,看了大海。在机场,七十多岁的母亲,趴在候机室玻璃上,满脸孩子般幸福的笑容:“快看!快看!一架飞机就要起飞了!” 登机时,母亲抑制不住满心的高兴,边走向飞机边开心的格格笑。自从父亲离世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母亲能像今天一样可以从心底里笑出来了。
在大学同学的带领下,我和母亲来到了海边。当母亲第一眼看到海,竟然孩子般拍着手喊起来:“快看!快看!大海!大海!”母亲的声音引来了一位当地的老人,老人和蔼的说:“老姐姐多开心哪!”然后转头对我说:“这是带老人来看海来了,好啊好啊!”母亲一脸的骄傲:“俺闺女带着来旅游……”幸福,那一刻溢满了母亲的全身。
那次以后,我会经常陪母亲,带她去游玩。我发现母亲心情好多了,不会再每天哭啼伤心,她还会经常和邻居几个老人一起聊天闲谈,把我带她游玩时拍的照片给大家看,开心的分享她的幸福。
我心里很宽慰,同时也告诫自己:早一点,别让你爱的人等待,别让爱你的人失望,别让爱来不及表达……
和爱人搀扶着俩妈妈,走出人社局的大门,我内心一直无法平静。儿女长大后,心也大了,但唯一不变的是那个让你任何时候都觉得温暖的家,那个在门前等你回家的佝偻的身影,那个在窗前盼你回家的苍老的笑脸。我在心里默默说:好好爱俩妈妈,如若她们不知哪一天也走了,我的身后,就真的空无一人了。趁着妈妈健在,常回家看看。既然对于离别这件事永远无法准备,那就别让爱最后赶不上时光匆匆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