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是爱的延长线
张巧慧
我鼓足勇气把父亲叫到门外,近乎是祈求的语气;爸,妈的戒指和耳环,留下来,给我和小洁,可以吗?父亲的声音沉痛而嘶哑,拿去吧。
按老家习俗,母亲的遗物理应由父亲处理,而我,这个“贪财”的女儿却替父亲做了决定。
没有母亲的日子里,小洁常在电话里对我说,姐,妈的耳环,我过段时间都想拿出来看看,抚摸着它,就像妈妈在时一样温暖。小洁的声音,一次次湿润了我的心房。
八年前,母亲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抽空回趟家。母亲欲言又止的话让我更加忐忑,周末赶回家却见母亲病得很重。
“你那么忙,身子又越来越笨重,不想让你来回跑。妈这次让你回来,是有重要事托你办。”母亲说着,很吃力地坐起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叠钱:“乔,妈想让你给我买样东西,要纯金的,耳环和戒指。”我没有去接母亲手中的钱:“妈,我今天就带你去省医,咱先看病。”
“拿着吧,你刚结婚,又买了房子,再过两个月就要当妈了,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妈怀疑啊,我得了很不好的病,有可能是癌。要是我不在了,你可要好好当姐姐…”
我心痛如锥扎,立马阻止了母亲,妈,说什么呢您?没事的,别瞎想。
那天的雨好大,我拖着笨重的身子带母亲去了省医,等检查结果的间隙我搀着母亲去了商场,给她挑选了中意的戒指和耳环。后来,被确诊为“甲亢”的母亲,从医院出来喜极而泣,乔,你不知道妈这些日子心里有多怕,你们姐俩还那么小,好多事还没办,妈想好了,真到那一天啊,我就把这两样东西给你姐俩,留份念想。
两年后的秋日,我回家,母亲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问了好半天母亲才支吾道:“你说妈咋这么笨呢。前天去你大姨家吃喜面,回来时突然发现耳环就剩一只了,我和你爸家里地里路上该找的都找了八百遍了,愣是没找到,你说会丢哪呢?”母亲像丢了座金山一样着急上火,念叨不休。后来,母亲愣是瞒着父亲跟人学十字绣,攒钱买了一副新的,而那副新耳环母亲一直珍藏着。三年前,突发脑溢血的母亲还是丢下我们走了。
每每想起母亲,我就会拿出母亲的戒指,细细端详,轻轻抚摸,那感觉,犹如母爱般温暖。
儿子一天天长大,我终于明白,念想是母爱的延长线,每个母亲的心里永远装着她的儿女,装得满满的,一生的爱还不够,还想着,等她走了一定要给儿女们留份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