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中华
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转眼间,端午节就要来了。
端午节承载着太多的东西,历史的记忆,民族的记忆,赛龙舟、吃粽子、戴香包,感性的形式容纳的是民俗的总总。
但一个重大的节日对个体来说,烙着的是许多私人的印记。
你们姊妹兄弟六人,你排行老五,生活的困顿让母亲无法顾忌太多,你的生日确切的时间母亲也记不清楚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端午节成了你的生日,你记住了这个日子,也记住了和这个日子相关的那些场景。
端午节在不远处打量你,你一个人坐在电脑前,闲散地翻看你写的文字,那些情感真实如飞鸟的翅膀,在飞翔的过程中有隐隐的寂寞和温暖的忧伤。
“回忆里寂寞的香气”,那是端午节留给你的独特记忆。好多年前的一个端午节,约了几位朋友小聚,离学院不远的一个小酒馆,一家主要为学院小男生和小女生开的小酒馆,简陋的设施,暗淡的节能灯光,暗合了你那晚上的心情。
你站在小酒馆二楼的窗户旁看窗外的人流和车辆,夏日的黄昏有太多的喧嚣,你约的几位朋友还在路上。你想象着朋友们开车过来的样子,一丝暖意在心里慢慢荡开,朋友们在路上,一点一点靠近你,久违的激动弥漫在夏日的黄昏中,弥漫在漫长的等待里。
朋友们还没有过来,你索性走出房间,走下暗淡逼仄的楼梯,路过空荡荡的前厅,走出这家小酒馆。小酒馆两旁都是各样的小店,花花绿绿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你上大学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场景,那时候物质匮乏,精神生活单一的富有,端午节那天,你穿着一件圆领的白色体恤,留着长长的头发,和几位同学一起走进学校门口的那家小面馆,喝一碗排骨汤面,没有排骨,只有炖排骨的肉汤,两角钱一碗,一碗物美价廉的排骨汤面,让端午节那天溢满温情。
那时候还没有赵雷和他的歌曲《成都》,许多年后你听赵雷的 《成都》,“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会突然想起大学门口的那家小面馆,想起端午节那天吃面的场景。
好多年前端午节的那个夜晚,留给你的就是等待,等待朋友们小酒馆的相聚,等待几个小菜陆续上来:鸡公煲、炸带鱼、干煸鸡丝、炝土豆丝、凉拌藕和油炸花生米,等待打开的黑啤酒倒进高脚杯,泡沫还没有消失之前你们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
除了等待,端午节留给你更多的是阅读记忆。端午节的炎热在房间的外面,房间里开的冷气很足,你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读庞培的《忧郁之书》,读他的《忧郁三章》《忧伤的午睡》《吹笛人之诗》《哭泣》《敏感》《羞涩》……
读毕飞宇的《平原》,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平原是贫瘠的,单一的政治背景在慢慢淡化,但人的思想观念、情感状态仍受到政治的深刻影响,人性被扭曲,小小的王家庄浓缩了那个时代的悲情和幻灭。
除了等待和阅读,还有一些迷失。城市化推进的步伐一刻也没有放松,那些越建规模越大的住宅小区,钢筋水泥铸就的森林,你在端午节的早晨,在这样的森林中穿行。那些少得可伶的绿地上,有不多的几棵树,钢筋水泥的森林覆盖了这些绿地和不多的几棵树,遮蔽了夏日的阳光,你在穿行的过程中有了迷失的感觉。
忽而端午,你知道该来的还会再来,该离去的终究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