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国
每天早晨起床后,我总是先看会书,或是写点文字。每当累了、乏了,或是突然没了写作的思路和激情,我就会移步阳台,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匆匆赶路的行人。
今天也不例外,我先是读了一本散文作品,然后走到阳台。正全神贯注地观赏窗外的风景时,突然有一只白鸽从窗前飞过,落在那棵高大挺拔的法桐树上。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无疑给我带来了一丝惊喜。因为在这座小县城里,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可爱的鸽子的身影了。这只鸽子,每一根羽毛都是雪白色的,十分招人喜欢。正当我细细欣赏时,白鸽却突然展翅飞走了。
望着那只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的白鸽,我的心里平添了一丝担忧和遗憾。这只落单的白鸽,是迷路了?还是回家了?它还会再来吗?当它洁白的身影完全消失时,我的思绪也随之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回到曾经饲养鸽子的日子。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村里不少人家都饲养过鸽子。那时候饲养鸽子绝对没有圈养在笼子里的,大多是养在门洞和屋顶上,也不是为了出售赚钱,纯粹是出于兴趣。那时的鸽子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在村庄的上空,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去田野里觅食、去小河边嬉戏。能拥有自己的一对鸽子,是我那时梦寐以求的愿望。但由于家庭生活拮据,再加老实本分的父母羞于向邻居开口,我的这一愿望竟然多年没有实现。有多少次,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家门口,痴痴地望着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鸽子,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只鸽子自由地翱翔在天空。
令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我的这一愿望竟然在上小学四年级时意外实现了。那是夏天的一个中午,我们一家正围坐在厨房的方桌上吃饭,突然一只灰白色的鸽子一头扎进门口的水缸里喝水。说时迟那时快,我强压心中的狂喜,疾步上前将鸽子捉住,并迅速地把它放进鸡笼里。
我把那只灰白色的鸽子当成自己的“心肝宝贝”,一天多次给它喂食喂水,生怕它饿着渴着,就连弟弟妹妹想轻轻地摸摸它那漂亮的羽毛也被我严词拒绝。但善良的父母怕是邻居家的鸽子误闯了我家,不仅挨家挨户去询问养着鸽子的人家,还到大街上去打听是不是有人少了鸽子。也许这是上帝赐予我的礼物,这只鸽子竟然没有人来认领。我对它更是爱护有加,经常到庄稼地里去给它捉虫子。起初,这只鸽子的食欲很好,呆在笼子里十分安静,但在一个月后,我发现它的食欲一天天下降,也开始变得有点躁动不安,一次又一次地撞击鸡笼的出口。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对它更加精心呵护,但仍然于事无补。
在经过两天两夜的激烈思想斗争后,我决定把那只灰白色的鸽子放出鸡笼,还它自由。在最初的几天里,它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鸡笼里,偶尔会飞到房顶上或是院中的枣树上欢快地叫一阵。时间一长,它就开始飞到外面去了,我不知道,它是去寻找老家?还是去寻找新伙伴?但它每天晚上还会飞回我家,钻进鸡笼里进食喝水。
为完全彻底地还它自由,我又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对它开始停止喂食喂水。大概是在一周后,也许是它感觉到我的冷漠和无情,那天围着笼子转了好几圈,也叫了很久很久,声音里似乎充满着埋怨、不解和无奈。我躲在房间里,任凭泪水流满脸庞,也没有走出房门半步。后来,那只灰白色的鸽子还带着同伴回来过几次,每次都会在房顶呆很久,鸣叫几阵,然后就和同伴飞向了远方。
偶尔从窗前飞过的白鸽,又让我想起那只曾与我朝夕相处三个多月的鸽子,个中的滋味有甜蜜,有牵挂,有释然,也有一丝丝的酸楚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