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粗布，母亲的压箱底

　　□ 吕翠琴

　　鼠年伊始，一场疫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国家延长了春节假期，我与先生常在阳台晒晒太阳，赏赏花，看看书，也闲聊些过往。人到50岁以后，就喜欢上怀旧，那些小时候觉得很苦的事情，现在跟外人说起来，眼睛里闪烁的都是幸福的泪光，甚至还有那么点骄傲！就说这老粗布吧，母亲的压箱底，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往事历历在目，万般感慨涌上心头……

　　在赋闲的日子里，我用母亲压箱底的老粗布做成抱枕，然后拍照给姐姐，姐姐说：“这个红色方格布，我们还穿过小褂哩，你还记得不？你给我与弟弟也做个吧，这样我们就能时时想起抱着母亲的感觉了……”经姐姐这么一说，我再次抚摸母亲纺织的老粗布，那么厚实温暖。母亲活着的时候给我讲，这些老粗布，还是母亲生了姐姐过月子时纺的线，距今已经52个年头了。

　　母亲是一个勤劳的人。父亲在机关单位，两个哥哥就业早，我与姐姐弟弟都上学，家里只有70多岁的小脚奶奶帮衬母亲。我家种了20多亩地，其中还有八九亩棉花，打药，施肥，拾棉花，很费功夫，即使这样，母亲也从不耽误我们的学业。记得前年冬天，有一工程贯穿我村良田，工作需要，我与同事去探查地面以上文物分布情况，当车子行驶在村后大洼，路过我家的责任田，我想的最多的就是，母亲当年怎样用双脚无数次丈量了这方土地，她不会骑自行车，把化肥、种子、农药背到地里，回来时还要背回猪草。一亩地能收多少庄稼，我没有数字概念，但我知道母亲背家来的棉花堆成了小山，换成了钱，改变了我们贫穷的生活状况。

　　那时候，时间对于母亲特别珍贵，母亲晴天锄地，施肥，打药，雨天便去稻田拔草或剪兔毛，一天也舍不得耽误。待我与姐姐长大出嫁的时候，母亲说：“人家嫁闺女，都陪送20床新被单不重样，我没功夫织布，不能给你们准备这么多”。大概是这种愧疚感一直困扰着母亲，母亲在70岁的时候，生病后还是纺线为我与姐姐弟弟织了几床粗布床单。

　　母亲还常给我讲一个悲情母亲的故事：老太太最小的儿子去城里读高中，她想到孩子要住校了，没有短裤不方便，就用老粗布给儿子缝了一件裤衩，可她心里很是不安，怕儿子嫌弃不穿，没想到儿子接过老粗布短裤，高兴得不得了。事后，老太太对我母亲说：“如果孩子真的嫌弃不穿，会把我羞得捂脸大哭。”这就是天下所有母亲的共性，不管贫穷，还是富贵，她们都会倾其所有，给我们最好的。

　　清明节在即，国家提倡绿色文明祭扫追思故人，特写此文，献给我平凡而伟大的母亲，您从未走远，时刻在儿女们的心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