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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勇,一个出身贫寒农家的孩子,一个西南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一名普普通通的检察官,共产党员,
本该一路顺顺当当地走下去,却在36岁这个人生和事业的最好年华猝然离开。他只是患了普通的糖尿病,只要注意饮食和休息,系统治疗,就没有问题,但他却因忙于工作一再延误治疗。当脆弱的生命最终难敌肆虐的病魔,他轰然倒在最钟爱的工作岗位上……
“兄弟,有什么比命还重要吗”
本报记者 谢雪玲
“兄弟,你醒醒”
“兄弟,你醒醒;明勇,你醒醒!快来人啊……”
中国菏泽网讯
2011年1月25日下午15时许,曹县检察院5楼侦查监督科办公室,副科长张永生抱起昏倒在地的助理检察员邵明勇,声嘶力竭地呼喊。同事们来了,院领导来了,120救护车来了……就地抢救,推强心针,胸外按摩,心电监护,没有反应。
“快送医院!”曹县人民医院最好的专家来了,院领导来了,妻子刘海娜来了,七旬老父来了……医生的精湛技术和亲人撕心裂肺的呼唤,始终没有让他睁开眼睛。
“他太累了,就让他睡会儿吧。”妻子把他的头轻轻揽在怀里。
他的确太累了。
他是一个严重的糖尿病患者,患病近10年,已经发展到肾衰竭,糖尿病足。同事们不知道,他肿胀的双脚每天用布条紧紧缠住才能穿上鞋。去世10天前他患了感冒,但他瞒住了同事。院领导早就特批,他可以不用考勤,可以半工半休,但他还是坚持每天早到10分钟,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1月25日,农历腊月二十二,百姓开始忙着过春节了。一大早,邵明勇和往常一样拖着病体来到单位,作为侦查监督科的内勤,他要做的事很多。科长张跃华找他,让他拿出2010年工作总结和2011年目标任务;同科室的李福民找他,让他配班去看守所提审犯罪嫌疑人。提审进行到一半时,李福民看他脸色蜡黄,直出虚汗,就劝他回家休息,“我没事。”他只说了三个字。11点半,两人提审完三名犯罪嫌疑人回到单位,李福民说:“你下午在家休息吧,这个案件还有四天的期限,不急。”他说:“不行,我下午得把审查逮捕意见书拿出来,给院检委汇报。”
当天下午14时10分左右,李福民来到办公室。“那时候,明勇已经坐在电脑前打材料了。14时30分,就听到张永生的叫喊,简直不像人腔。我跑过去,看到明勇歪倒在办公桌旁边的打印机前。电脑上的《审查逮捕案件意见书》还没有写完……”说到这里,李福民呜咽了。
张跃华至今无法接受这位好兄弟离去的事实。邵明勇牺牲的当晚,他跑遍了整个曹县县城,一家家敲门,他要为明勇兄弟买一身像检察服一样的藏青色西装,让他像出差一样体面地走。他抱起邵明勇瘦得只有70多斤的躯体,小心地为他穿上衣服,“明勇,你个傻兄弟!有啥比命还重要啊?”
心里装的全是工作
“明勇性格温和,淳朴,待人真诚,在单位谁用得着他,他都会乐意帮忙,但从不愿麻烦别人。他一直怀着感恩的心工作,总觉得自己不好好工作就对不起领导和同事,对不起检察工作。”曹县检察院检察长周文伟这样评价邵明勇。
邵明勇1975年4月出生于曹县苏集镇邵庄村一个农民家庭。1993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西南政法大学,1997年毕业分配到曹县检察院工作,先后在法纪监察科、反渎局、侦查监督科工作。
采访中,同事都说他干起工作来不要命,查案子,冒着酷暑三天三夜把自己关在闷热的档案室里,怕汗水浸湿档案,在手腕上脖子上系上毛巾,活像只南美斗鸡;守犯人,在寒冷的雪天连续几夜捧着热水杯取暖。长期的作息、饮食不规律,使他在2002年就患上了糖尿病。稍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病只要注意休息,科学饮食,坚持系统治疗,是不会危及性命的。可这几条他没一条能做到。“我年轻,没事。”这句话经常挂在他的嘴上。
2005年夏天,邵明勇的糖尿病并发了严重的肾病,疼得直不腰起来,体重从120多斤减到70多斤,院领导强制他到省城系统治疗。躺在医院里,他却寝室不安,每天都要问大夫什么时候能出院。他说科里人手少,少一个人会给大家增添很多负担。他瞒着妻子与大夫交涉:要尽快把手术做完,争取3天下床,7天拆线,15天出院回单位工作。护士生气地说:“都病成这样了还闹着出院,你不要命了!”
院领导考虑他在办案一线难以支撑,将他调到侦查监督科干内勤。每年2000多件案子的卷宗被他短时间内都整理得井井有条。干完了手中的活儿,他便主动要求办理案件。2010年七八月份迎检期间,工作任务异常繁重,加班熬夜出差算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天气闷热、蚊虫叮咬,病情日趋严重的他实在支持不住了,几次差点栽倒在地上。他的双脚开始浮肿,甚至骨折。在郑州工作的哥哥听说后很着急,从北京请来专家,要他去郑州接受治疗,他却一直推托。专家在郑州一直等了一个星期,气得要走,哥哥急了,把电话打到院领导那里:“你们怎么能这样使唤一个病人啊。”经专家检查,发现是糖尿病足,必须马上去北京做手术,否则性命不保。
他被家人“绑架”到北京积水潭医院,专家表示可以做手术,但必须先住院,降血糖,否则刀口不愈合,引起感染会危及生命。但邵明勇却哀求医生:“我在这里也是闲着,不如回家养着,一边降血糖,一边还可以做点事情。”妻子这次真急了:“你不要命,我们还要你呢,你就听话吧。”邵明勇也急了:“我什么也不干,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年轻,没事的,别听医生吓唬你。”
法律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在邵明勇心里,法律是庄严的、神圣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拿法律当儿戏。“在小县城里,谁家没有个亲戚朋友的?但法律内的事不用找他,找也没用。为了办案子,他把人都得罪完了。”妻子刘海娜说起来,还有些不理解。
有一次,老父亲带着本家的一个哥哥来到家里。老父亲说:“咱家有啥事都是你哥帮忙,你娘有病你哥也拿了不少钱,这回你哥有事了,你一定得帮这个忙。”但邵明勇为难地说:“哥哥对咱家的好,我会记一辈子,我会用其他方式报答。但案子是另外一回事,我做事不能违背法律,对不起良心。该批捕的一定批捕,我帮不上忙。”父亲气得饭也没吃就带着人走了。
2009年春节,邵明勇妻子三叔的孩子因打架斗殴被公安局依法传讯。邵明勇采取回避态度,呆在办公室里不回家。亲戚找到海娜,海娜一口答应救堂弟,邵明勇知道后火了:“法律是你家定的?你当家?”妻子气得要和他离婚。年迈的老岳母老泪纵横:“明勇,这些年俺家拿你当亲儿待,赏我一个老脸吧,你几次病重住院,家里拿不起住院费,可都是你三叔家出的钱啊,人家孩子出事了,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公安’把孩子带走啊。”邵明勇心里一阵阵难受。人都是有感情的,但再重感情,也必须服从法律。最终,他的堂内弟被依法逮捕。
如果就此认定邵明勇不近人情,你就错了。“他办案坚持法律效果、政治效果和社会效果的统一。在法律范围内竭力寻求公正。”张跃华说。
当曹县倪集乡岳庄村老支书听说邵明勇牺牲的消息,放声大哭:“邵检察官这么好的人,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啊。”
原来,2010年12月,该村村民张某要结婚盖房子,从银香伟业公司在该村的养殖基地取了2000方土,价值2000余元,公安机关以涉嫌盗窃罪提请逮捕。但邵明勇了解到,张某家境贫寒,且系初犯,情节轻微,符合宽缓的刑事政策,如果促使双方达成谅解,对双方都有好处。他拖着病弱的身体多次到案发地做双方的工作,最终促使双方达成和解协议。一场社会矛盾就这样化解了。
17岁的高三学生刘某,因犯盗窃罪被提请批准逮捕。邵明勇在对刘某进行调查时,发现刘某家境贫寒,为交学费而盗窃他人财物,涉案数额不大,并且是初犯,于是对其提出了不予批准逮捕的意见。为防止刘某再次走上违法道路,使他能够顺利完成学业,他还多次与刘某所在的学校联系,恢复了他的学籍,指定了矫正辅导员。后来,刘某如期参加高考,被一所职业技术学院录取。
4月25日,记者来到邵明勇生前的办公室,窗台上的四季海棠花正娇艳地开着,电脑桌面上的照片上,邵明勇正站在花丛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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