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项梁的名气已经传开了。居鄛人范增七十岁了,非常有计谋,赶来投奔项梁,范增对项梁说:“陈胜失败是必然的,秦灭六国,楚国最无辜。自怀王被骗入秦不回来,楚国人都很可怜他,所以楚南公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陈胜首先起兵,不立楚国国君的后人而自立为王,是不会长久的。如今你在江东起兵,楚国的将士都争着归附,都认为你家族世代为楚将,能重新立楚之后。”
对于这个建议的好坏,司马迁没有在书中作出评论和记载,后代的研究者也没有评价过。项梁不知道突然给自己找个上级会带来许多麻烦吗?他费尽心力起兵,冒着生命危险创建的军队会拱手让人吗?而且,项梁出身贵族,又是将军世家,自视甚高,不是甘居人下的人,如果他是这样的人,就不会在起义之初杀了太守殷通;而且在秦嘉立景驹为楚王后也不会不承认,相反还追杀了秦嘉。他能心甘情愿服从一个陌生人的领导吗?相信略有政治头脑的人都会考虑这些问题。那么,他又为什么会同意范增的建议呢?
笔者考证后认为,如果从项梁内心来说,他是不愿意立楚怀王后人的。之所以项梁同意范增的建议,是因为范增提出这个建议的时机。
项梁在薛城召集包括刘邦在内的很多别将开会,这些人名义上是别将,其实是其他的义军首领,项梁组织这些人开会,他的本意可能是让大家推举一个继陈胜之后的义军“盟主”,这个人就是自己。为了收买人心,他给了很有潜力的刘邦五千人马,因为这个建议由刘邦来提议更合适。这五千人应该是秦嘉那边投降过来的士兵,这样做,既能甩包袱又能落人情,自己的嫡系军事力量也没有减弱。但百密一疏,让参加会议的范增坏了大事。范增年龄大,但“素居家”,又刚加入义军,没有什么政治经验,项梁让他参会,可能只是让他作为一个自己的谋士来听会,没有让他发言的打算。
笔者猜想,可能在会议上项梁提出推选“盟主”、统一指挥反秦大业的时候,项梁对“盟主”是志在必得的。项羽虽然是参会人,但由他推选自己的叔叔,显然有些“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嫌疑,容易落人口实。刘邦在接受五千人马的时候,应该是对项梁大包大揽地表示了拥护。项梁是贵族出身,讲究一个“言而有信”,可他忘了,刘邦出身社会底层,“好酒及色”,连他的父亲刘太公都认为他“无赖”,他是没有什么诚信可言的。会议前项梁嘱咐他的事情,到了会议上,刘邦可能看到大家对项梁的提议都没发言,于是,他也不发言。因为刘邦心里可能盘算了,反正五千人马到手了,如果推举项梁为“盟主”,自己就从原来和项梁平级的义军首领变成了下属,以后可能没有了政治、军事上的自主权,这是刘邦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选择静观其变。
而看到沉默的局面,“职场小白”范增出头了。他可能不知道项梁的打算,项梁也没有必要把这机密的事情向“新人”范增通气。这时,就出现了范增自作聪明提出了“立楚之后”的意见。在当时的会议上,这个提议可能是最符合大家利益的建议,因为如果另立“楚王”,大家都平等了,不存在谁统治谁的问题。项氏叔侄心里有意见,也不能明说,因为他们世代为楚将,不同意就意味着背叛。项梁已经把他不认可的“楚王”景驹赶跑了,现在如果不寻找楚怀王的后人立王的话,在道义上说不过去。况且,立“楚之后”,就相当于把“楚王”的推荐权给了项梁,无论谁当“楚王”,项梁都有拥戴之功,也最大化了项梁的利益。所以,这个提议得到了包括刘邦在内的参会人的通过。
《史记》记载,项梁对范增这个建议“然其言”。其实,这应该不是项梁的真实意思,只是被会议形势所逼而必须这样表态,并不代表他内心真正的认可,但有利益总比无利益强,他才“然其言”。建议在大会上通过后,项梁就找到楚怀王的孙子熊心,为了增强号召力,重新立熊心为“楚怀王”,和他祖父一样的名号。这个熊心虽说是怀王之后,但家族早已败落,靠给人牧羊为生,这次被项梁重新立王,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在项梁集合召开的薛城会议上,范增关于立楚之后为王的这个提议到底对不对呢?我们先看会议面临的形势,当时陈胜已死,项梁已成为名副其实的起义军“主事人”,但还差一个大家正式的承认。当薛城会议生变,项梁被刘邦摆了一道后,不得不同意范增这个建议。笔者认为,范增的这个提议有一定道理,但这个建议从后来事情的发展上来看,其实是一个“馊主意”,不如不说;或者说范增既然敢提立“楚之后”,那么还不如出头提议项梁为“盟主”。范增与“楚之后”素无交集,为什么不提议有能力、有军队的项梁为“盟主”呢?可见,范增这个人有小智,无大智。在这之前,被项梁消灭的秦嘉就曾经立景驹为楚王,其结果是如何呢?不被承认,而且被楚人项梁攻击。那么问题来了,熊心是一个放羊娃,没有半点军功,仅仅是因为他是怀王之后,就猛然被推到相当于皇帝的位置上,其注定就是一个傀儡。张长国 朱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