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在北京“伟大历程 辉煌成就——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大型成就展”上,实景展出了军垦前辈们当年住过的地窝子。驻足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或感慨,或好奇。感慨的人熟知这段历史,甚至就是亲历者;好奇的是年轻人,当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就是住在这么简陋的房子里吗?都说“夏虫不可语冰”,但告知年轻人这段过往,或许更能让他们感受到祖国建设取得的伟大成就,把民族自豪的脊梁淬炼得铁骨铮铮。
1952年2月,毛泽东主席向10万驻疆部队将士发布命令:“你们现在可以把战斗的武器保存起来,拿起生产建设的武器。当祖国有事需要召唤你们的时候,我将命令你们重新拿起战斗的武器,捍卫祖国。”一声令下,开启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屯垦戍边的光辉历程。
新疆有着悠久的屯垦历史,始于汉代,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把它发挥到了极致。屯垦者,亦兵亦耕也。在1950年1月21日的新疆军区发布的命令中,即要求全体军人一律参加劳动生产,不得有任何军人站在劳动生产建设战线之外。六十二团的团歌是这么唱的:“我们种地就是站岗,我们放牧就是巡逻……我们屯垦就是为家,我们戍边就是为国。”屯垦为当时捉襟见肘的兵团提供了强大的物质保障,可谓功莫大焉。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新疆地处内陆,远离海洋,是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自然环境恶劣。对于初来乍到的人来说,要想在这样的地方扎根,蜀道之难。但1954年成立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本着不与民争利的原则,充分发挥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精神,他们在“饥了啃个窝窝头,渴了碱水润肚肠”的生活中,以“八人拉犁气死牛,芨芨草搓绳不发愁”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用青春热血谱写了新疆的美好蓝图。
创业之初,几乎每个兵团的职工住的都是清一色的地窝子。地窝子用现在的话来评价就是接地气,好像躺进了大地母亲的襁褓。新疆风大,经常是飞沙走石,一般的建筑哪里经得起这番铁齿铜牙的撕咬,但地窝子就能顽强地生存下来。
地窝子,顾名思义,属于一种半穴居的居住方式,就是从平地向下挖一个土坑,上面用粗枝做檩,细枝做椽,然后搭上树枝编成的筏子,再撒上麦草,盖上碎土,最后涂抹一层草泥,上面留一扇窗,一个地窝子就大功告成了。地窝子简陋是简陋了点,好在就地取材,不用大费周章。更妙的是包括里面的“家具”都是现成的,挖地窝子的时候留一个大土墩,垫上点草就是床;高一点的土墩铺一张报纸就是桌;在墙壁上掏个洞放个碗筷什么的就是厨,可以说把聪明才智发挥到了极致。而且,地窝子冬暖夏凉,冬天的时候,外面风刀如斫,冻得人牙齿打颤,地窝子却温暖如春。到了夏天,阳光流火,青山欲燃,人在外面走一遭甚至能褪掉一层皮,但一钻进地窝子,就仿佛现在的空调房。到了晚上,蟾月朗朗或星河璀璨,你瞅着它们,仿佛对视的眸子,它们一一落枕在你的身边,就是红袖添香了,睡得特别踏实。所以说,地窝子简直就像皇帝的行宫一般舒适。
自然,地窝子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首先就是蛇鼠一窝,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动物借宿。就是它们不来,跳蚤是少不了的,越挠越痒,似乎浑身都在起义。再则新疆多风,风一起,沙尘就跟着狂魔乱舞。地窝子毕竟封闭不严,沙尘总能找到缝隙钻进来,让人蓬头垢面。地窝子里的味道也不敢让人恭维,潮气重,大杂烩。但人习惯了,此心安处也就把它当成家了。其实,那时候一入疆,人们想的就是怎么像蜡烛一样燃烧自己,抱定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决心,地窝子已经是出乎意料了。
现在的兵团人说起当年的地窝子,就像是谈起了青涩的初恋,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因为地窝子里有他们激情燃烧的岁月,也是人生最美的一张拼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