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01日
第A5版:文学副刊

地锅情深深几许

□ 郭俊良

父母不在了,地锅竟成了一根绳子,把我和故乡紧紧联系在一起。

在困苦岁月长大的孩子,总是对地锅有很深的感情,我更是这样,因为那里有我抹不去的回忆。

那时候家里穷,人口多,母亲每顿要准备八口人的饭,由于物资匮乏,很长时间都难吃上一顿白面馒头,吃肉就更是奢望了。虽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母亲也总是想着办法改善我们的生活,譬如说滤过粉芡的红薯渣,母亲用箅子蒸熟,配以辣椒或蒜泥,我们也会吃得津津有味,填饱肚子;有时候把玉米面和高粱面和在一起,做成杂面馍,有时候用榆钱、榆叶、野菜做成菜团子、菜窝窝,只要有红红的辣椒当佐料,一家人就会幸福地饱餐一顿。

我对地锅的感情更多的缘于我的参与。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家人多,哥姐要下地挣工分,弟弟妹妹年幼,我从十岁左右就在锅灶旁帮助母亲,胳膊能够得着面案的时候,就帮助母亲做馒头、洗菜、烧火,每次吃饭时,都会因为自己的参与而自豪。

当然,对地锅的感情还有“功利性”。譬如夏秋天烧锅的时候,就会从父亲打的柴草中,捡拾些可以吃的东西,花生秧中的几颗花生,红薯藤中的干红薯,有时趁母亲不在意,偷偷从房檐下晾晒的花生中偷拿几颗放到草木灰中,放在熟灰中烧熟后放到嘴里,美美地享受它那特有的香味。

隆冬季节,灶台、地锅、火炕就成为我的三点一线。少时家贫,冬季衣服单薄,在冬雪中玩耍并不是我的爱好,一安静就会冻得瑟瑟发抖。我天生爱静,坐在地锅前取暖是我的日常。我静静地坐着,看母亲纺棉织布,缝衣纳鞋,听邻居婶子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聊天,感到幸福而快乐。

烧地锅的柴也是有讲究的,潮湿的藤秧只生烟不出火焰,干燥的麦秸上火快,一不注意就会火烧眉毛,可见,烧地锅也是技术活。不会烧火的人,会被呛得泪流满面,难以体会烧火的乐趣。而我,通过烧火,逐渐琢磨出熬粥、蒸馒头的用柴技巧和火候的不同,也悟出了一些道理,增长了知识。譬如:遇事要冷静,不能麦秸火脾气——一点就着;对坏的事情坏的苗头要做到釜底抽薪,不能任其发展;遇事外出要用水把灰浇灭,防止死灰复燃;让好的家风家教薪火相传;做人要不断提高自己的本领,壮大自己,避免做事像小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等等。

我家的地锅,鲜见大鱼大肉,细米白面,多是萝卜白菜,粗茶淡饭,但是父母在,亲情在,亲情总能把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聚在一起,幸福快乐洋溢在生活中。

那时候,日子虽苦,母亲从没有流露出任何忧愁,总是充满希望。有时候,锅灶里温柔的火光映照在母亲的脸庞,母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给了我无尽的力量,我感到安全和幸福。

沧海桑田,地锅已经离我们远去,但它却成为牵绕在游子与故乡的绳子,让你回味起来,甘醇、甜美。

2020-12-01 1 1 菏泽日报 content_30399.html 1 地锅情深深几许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