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4月26日
第A5版:文学副刊

洋槐花开忆梁山

郭志民

虎年三月,谷雨时节。鲁西南一年一度的洋槐树花开的日子又来到了。

蓦然回首,我离开故乡梁山已有多年。虽然身居外地,但却故土情深。一到这个季节,早年梁山脚下那一片片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开着花儿的洋槐树,总是呈现在我的脑际。

依稀仍记家乡树,美好童年入梦来。小时候,我家曾一度在梁山北面约有一公里的后集村租房居住。每到洋槐树花开的季节,我就跟着二姐和房东的两个小伙伴,提着小篮子沿着一条弯曲的羊肠小道向南攀爬,到与梁山毗邻的青龙山北麓采摘洋槐花。那时这里的洋槐树大小不一,有高有矮,高的小孩子上不去,就去寻找那一墩墩长得低矮的刺槐树。采摘花儿时,不必费力爬树,只需站立于地稍稍踮起脚尖,攀着一条树枝便唾手可得,不长时间,就能摘满一小篮子。母亲将我们摘回来的洋槐花,或用白面拌一拌放在锅里蒸着吃,或掺点白面稍一搅拌经油煎后做汤喝。不论哪种做法,都令人胃口大开。从那时起,我便对洋槐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每到这个季节,都要弄来一些作为一种美食加以巧制,并且百吃不厌。

那时候,在梁山一带,春天一到,悄然争春的不止是逗人喜爱的洋槐树,与其同生共长、相随相伴的还有那数不尽的杏树、桃树、梨树等果树品种。梁山北部鏊子山下的杏树,青龙山下的桃树,雪山峰下的梨树,一棵棵、一行行,漫山遍野,重峦叠翠,各显姿色。每到花开季节,一波接着一波,各种果树盛开的花儿争奇斗艳,竞展芳姿,给整个梁山披上一身迷人的色彩。还有山上那不知名的各种野草,无声无息,俏不争春,在沟沟壑壑里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一群群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飞来飞去。那层层梯田里的青苗,密密匝匝,一片碧绿,焕发出勃勃生机。一道道蜿蜒崎岖的通幽小路,像一条条飞舞的丝带,或飘向山顶,或缠绕其间。突然,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山鸟抖动着翅膀,忽高忽低,一声声啼鸣,迅速从茂密的丛林上空掠过。山间梯田里,当地老农忙碌的身影,预示着秋天的收获。梁山脚下青砖红瓦的一处小学里,传来一阵阵孩子们朗朗的晨读声,澎湃着从小的梦想,也昭示着祖国的未来。山色、林景、鸟语、花香、人气,交相辉映,浑然一体,犹如一幅绚丽多彩、美不胜收的壮丽画卷,把闻名中外的梁山装扮得分外娇娆。当年,人们徜徉在这群山怀抱之间,如痴如醉,如梦如幻,恰似进入人间仙境一般。

历史,总是给人们留下许多美好的记忆,但也往往留下诸多遗憾。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梁山周围的村庄一度受到“靠山吃山”片面宣传的误导,一味地向山要财富。山,成了当地农民的“摇钱树”,但长年累月地开发开采,也使这里的自然环境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

在青龙山北麓,相继建起了几个砖瓦厂,当年的数百亩梯田被一步一步蚕食。在青龙山南麓,竖起了几座石灰窑,大片的洋槐树、杏树、桃树、梨树被一棵棵砍掉。梁山一带的多个山头被开采得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人们缺乏对大自然的认识,也在接受大自然的惩罚。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过度开发开采,并没有给梁山周围的村庄带来现代化;相反,老祖宗留给后人的宝贵自然资源,却难以再现当年,不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梁山在哭泣,梁山在诉说。当地有识之士心急如焚,一个个保护梁山自然资源的提案,走进全县的“两会”,被送到县长的案头。县里领导同志听民声、察民意,大力拨乱反治,及时补偏救弊。1982年春天,梁山县政府一言九鼎,果断作出决策:全面封山,禁止一切开采;对不听招呼的,严惩不贷。在严加保护的基础上,还对梁山进行了一系列重新修复,并组织开展了大规模的绿化植树造林活动。由于县政府汲取教训,亡羊补牢,采取明智之举,才使梁山免遭更大程度的践踏和破坏。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历史跨进新世纪,人们欣喜地看到,近几年,梁山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同志,积极转变发展思路,探寻新的发展模式,恪守高质量发展理念,妥善处理经济发展与保护自然资源的关系,坚持“开发与保护并重、以保护优先”的原则,在推进工业化、城市化的进程中,统筹规划,合理布局,守正笃实,久久为功,对梁山、龟山、凤凰山等诸多群山资源,进一步加以保护和恢复,使生态环境得到有效改善。

然而,青山尽管不老,但早年失去的自然资源却不可再生。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知情深。如今,当我再次来到这里,伫立于青龙山峰顶,环顾四周,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阵惆怅和失落。早年这一带的许多风景已不复存在,留给我的只能是美好的记忆,是延绵不绝的情思,是一丝丝心中隐隐作痛的乡愁。

2022-04-26 郭志民 1 1 菏泽日报 content_66014.html 1 洋槐花开忆梁山 /enppropert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