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义的散文报告文学集《家乡有棵老槐树》即将出版,这是连义近年创作成果的一部分。
我和连义相识的时间不算长,平时的交往也不算多,但每一次的接触,总会感到连义的古道热肠,对朋友的真诚和实在。如今看到连义的这些朴素文字,一如交往其人,但更感觉到深沉和厚重,更加耐人寻味和引人深思。
连义的这些文字,着眼于家乡的历史和变迁,着眼于身边的人和事,从文化的视角做出细致的描绘。这里既有对莱芜乡村过往历史的寻访和记录,也有对于当下巨大变革的生动反映,对于典型人物生活和精神世界的发掘和刻画;莱芜乡村的风土人情,战争年代莱芜人民波澜壮阔的革命画面,改革开放中他们的追求和奋斗,无不通过生动的记述表现出来。其视野之开阔,绝不局限于一篇篇有限的文字。看似片段的叙写,却真实地反映了一个时代的风貌,以素描的笔法,摹写出社会变迁的缩影。
莱芜,是有着古老的文化传统和光荣的革命历史的一方热土。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文化人,对家乡的热爱成为化不开的一汪深情。这种深入骨髓的情感,形诸文字,在历史和现实、自然和人文中游走,虽然朴素,却有着动人心弦的力量。这大概是这部集子最为让人瞩目的方面。因为在这些文字中包含的思想和提出的一些问题,作者眼中观察到的一些现象,在社会变迁中实在是不可避免却又值得人们为之深思的。
现在的莱芜农村,和全国各地的农村一样,在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下,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伴随着日新月异的城镇化步伐,人们对于物质生活的追求,乡村越来越淡漠了对传统文化的承续和关注,人们越来越淡忘了曾经的历史。
这可能是一种可怕的忘却。最终我们的乡情乡愁,在乡村巨变的大潮中,会以一种怎样的形式存在呢?作者不断追寻的仅存的古物、古宅、古井、古树,面对着不断被人们遗忘的古人、古事,作者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没有了,房屋千篇一律,千楼一样,文化就消失了。乡村文化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基因,是最接地气的文化。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从乡村文化中就可以洞悉一个民族文化的精彩与斑斓。没有了乡村文化,那么民族文化就变得空洞无味,杂乱无序。”(《淡淡乡愁浓浓爱》)“小小莱芜竟然有这么多古老的东西,每件古老的东西都有一段故事,或悲凉,或喜悦,或无奈,或缠绵”“真要没有了乡村,我们也就迷失了方向,老家没了,灵魂在哪里安放?”(《乡村风景》)“我知道,村庄已经和我远去了。我真的害怕,几年之后,我会不会找到养育我的村庄?我想,那时候,不是我迷路了,而是村庄再也不是让我思念的家园,而是一个叫另类的东西。回望故乡,我已潸然泪下……”(《回乡记》)作者非常明白,“那些古老的东西承载的是深重的文化,是一段历史。”(《走街串巷寻古记》)当乡村巨变的大潮涌起的时候,人们还来不及考虑如何更好地处理这过往的历史,如何淘洗这深厚文化中的精髓。为了不至于洇灭,所以作者要不辞辛劳地尽可能多记录一点、保存一点满载着文化传统的乡村旧迹。“我们照片里、文章里记录的不仅仅是一个村落,而是一个故事,一段乡情。当村庄没有炊烟升起,当村庄被楼房替代,当村庄的古槐消失,古井填埋,如果真的如此,我们就会迷路了。”(《走街串巷寻古记》)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时候,如何更好地处理乡村文化传统的继承和发扬,更好地保留乡村文化的活力和个性,这不仅在莱芜,而是一个在时代的变迁中如何建设社会新文化的大课题,值得引起社会的共同关注和深思。
文化是生活的灵魂,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不断积累的。任何文化的继承和发展,都是从眼前的现实起步的。守正创新,因地制宜,永远是乡村文化建设踏实前行的基础。乡村的变化带来很多全新的东西,自然作者的目光也关注着当前的新的生活方式、新的业态构成,人们的新的思考和新的努力方向,这些包含着新的文化因素的方方面面。在陡峪村,通过对村支书的访问,我们看到了农村中的变化:“以后村里还要开发几个景点,鼓励村民建民宿,搞农副产品加工,这样陡峪村的老少爷们就会过上甜蜜幸福的生活。”(《陡峪访贤》)在车南峪,“村支书孙奉孝深有感触村里这几年的变化,他说乡村振兴要打好‘旅游’这个品牌,续好‘红色’这篇文章。红色是顽强的斗志,红色是跳动的激情,红色是巨大的财富。红色是推动车南峪不能懈怠、勇往直前的勇气,也是革命老区永续发展的密码!”(《车南峪密码》)这虽然仅仅是新农村建设中的代表,但他们表现出来的探索精神和新的文化因素的培育成长,会使我们的乡村建设拥有永不凋谢的精神力量,最终形成新乡村建设的厚重文化传统。
文字的力量,不仅仅在于记录和保存,更重要的是,要引发人们的思考,给人以启迪,激发人们在探索的道路上前行。这首先需要注入作者的感情!这便是眼前连义的文字。
对此,我们借用艾青的两句诗来结束:“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是为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