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6月01日
第A06版:悦读汇

一个人和一个时代谢孔宾传

□耿 立 编著

艺术圣权术卑,

持其志慎勿易。

其十

用心不深,见识不真。

用心不真,见识不深。

《谢公百句吟》写谢公书法之精,造句如长虹贯日之绚丽,气势如苍龙腾空之舒展遒劲,铺排如黄河万里之滔滔不绝。我们知道郭满禄,虽然退休后没有了教学任务、管理工作和官场应酬,但是他依旧很忙。一方面,他忙于家务,卷袖围裙为口忙,朝朝洗手做羹汤。身为一系主任、大教授,在家里就如温馨保姆,卷袖围裙,乐于在照顾妻女等方面多付出。但他难能的是保持了一种诗意,谢孔宾也是一诗意栖居的人,诗意地栖居并不是说你拥有什么?而是你放弃什么?

不在于我们生活在田园牧场抑或是天价豪宅,只要人的心中有一块诗意的土地,诗意地栖居又何处不可得?然而,真正让诗意流失的不是外在环境的喧嚣与嘈杂,而是人们心中无尽的欲望和躁动的心绪。

人们把世界最美的状态称为诗境,把心中最美的意念称为诗意,把文字中最精妙的语言称为诗句,把最动人的画面和最能激发人的想象的言外之意称为诗情。诗歌,让我们亲近大地的美和人性的光辉。

郭满禄和谢孔宾都是有一颗“诗心”之人,有了诗心,就可以与挫折对抗。比如苏东坡。他被放逐到荒僻海南,夏天极其潮湿,秋天阴雨连绵,所有东西都发霉,床柱上还长了许多白蚁,要什么没什么。六十岁的老人,水土不服,无朋无友,寂寞无聊,但他却没有悲观厌世,更没有失去生活的乐趣与美好的理想。他自己制墨、采药、盖房,同时抄录了《唐书》《汉书》,注释《尚书》,编定了《东坡志林》,考定药书,赋诗作词。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他打倒,因为他总有一颗“诗心”。

庄子《逍遥游》里说:“鹪鹩将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孔子《论语》也说:“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看来,最关键的不是物质的多少,而是“精神”与“心灵”的高度和境界。

穆罕默德说过这样的话:“假如你有两块面包,你得用一块去换一朵水仙花。”巴金说:“我们不是单靠吃米活着的!”他的话就是最好的答案。换而言之,作为人,活在世上,真要活得像人,还需要有高尚的精神追求,以满足人的精神需要,这就是一颗诗心。

我记得在郭满禄五十岁的时候,他一人在家颇寂寥,我和一个兄弟到他家,买了菏泽城里有名的小吃黄家烧鸡,还带着一首诗。我对郭满禄说,谢孔宾是五十岁到菏泽来,开拓了一生的事业,你才五十,要辉煌地一跃。诗曰:

庄老孔孟大拼盘,

失意暂驻小讲坛。

口吐宏论惊草木,

身惜羽毛中方园。

巨木不求栋屋宇,

国手灶下烹小鲜。

诗扉方开三巡后,

坦腹东榻意悠然。

令我感动的是,有年秋天,我要开一门新课《文学创作论》。夜雨中,我到A楼的教室去,远远地看到一个健硕而蹒跚的身影,竟是年过八旬的谢孔宾走在落叶的夜幕里。

先生是要听我的课,我感到温暖。雨加深了夜的浓度,夜给雨增添了诗意。先生与我一起爬到四楼,然后在我办公室看我写了几个毛笔字,《千字文》里的句子:露结为霜。先生鼓励几句,然后就提笔写了一个“结”,给我示范。

在秋夜课上,我看到郭满禄也到了课堂。

讲课结束,难得浮生闲暇,和郭满禄到谢孔宾家,三人絮话。郭公不顾晚几日肠子要做手术,要谢先生拿酒,下酒菜只是一碟韭花,一碟酱大头。

还是在一月前,郭满禄到北京检查身体,怀疑绝症,而今排除,但要把肠子去掉一段,菏泽方言要去掉一骨碌。我也学着郭满禄,开始赋诗:

郭公才高难匹俦,

识公不愿觅封侯;

九曲回肠肠拧劲,

天妒要割一骨碌。

那次讲课,窗外雨潇潇,开场白以玉溪生的《夜雨寄北》为引题,后在谢孔宾处与郭满禄畅谈,遂又写诗曰:

推窗便即雨迷蒙,

夜课诗意任纵横;

坐中鬓影知何在,

心上巴山几万重。

剪烛声里秋池忆,

伊妹怀中卧雕虫;

一课即了回首望,

却见台下白头翁。

在讲课的时分,说到李商隐现在也会使用伊妹儿(邮箱)吧,他的《夜雨寄北》不是写在纸上的,而是用伊妹儿发给心上人吧。八十多岁的谢孔宾白发苍苍坐在台下,还是那么专注,在讲课的时候,使我有读史的感觉:一篇读罢头飞雪,现在一课即了,时间也白头么?

第十五章 谢氏门墙

晚年的谢孔宾,有时要到城里去,七十以上的人,还是骑自行车,偏腿上车,车行如飞,上身穿蓝色而领口夹带一点靛青颜色的运动服,背影妩媚,真是“谢家子弟”,讲究举止风度,服饰端庄大方如芝兰玉树一般的因子,还是辛弃疾说得好:“似谢家子弟,衣冠磊落,相如庭户,车骑雍容。”谢先生在早年,人就说其“架子大”,这在当时不是谀词,但他挺拔,不卑不亢的神态是我们可以想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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