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森

“叔叔，办张卡吧，我们的店试营业，优惠力度很大，第一次洗头发免费，理发也很便宜，要不进去体验一下？” 我带着妞妞刚走到银座后面的南北街道上，一个十七八岁满头黄发的小伙子拦住了我。 我不由自主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优惠券，也没细看，便跟着他往店里走。 第一次洗头发免费？呵呵，我正好想给妞妞洗洗头发。 妞妞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头发日趋见长。可是头发一长，洗头发就麻烦多了。媳妇平日里工作忙，顾不得照顾妞妞，而我这个当爹的又笨手笨脚，在家给妞妞洗头发吧，要么不小心把水弄她眼睛里了，要么不小心扯住头发拽疼她了，她气得噘嘴，我气得瞪眼。怎么办？我转念一想，外面那么多理发店，让别人给她洗头发，多好。洗头发花不了多少钱，往洗头床上面一躺，舒服惬意，妞妞保准同意。 小区门口就是银座，这是一片繁华喧嚣之地。小伙子说的店是一个在二楼的美发工作室，刚装修好，内设也挺干净，几个年轻的理发师在给几位年轻的女孩子做头发，音响叮叮咚咚地响着，也不知道唱的什么。再看，每个理发师腰间都挂着一套理剪发用的工具，明晃晃的，好像都很专业的样子。见我们进去了，一个染着蓝颜色头发的男孩子迎了上来，问明我的意思后，便让妞妞跟着他到一个洗头池前的床上躺下，然后喊了一个年轻的洗头工模样的女孩子来给妞妞洗头发。洗头工洗得很细心，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妞妞一声不吭，很惬意的样子。洗完头发以后，一位瘦削的理发师过来，让妞妞坐在镜子前面的旋转椅子上，给妞妞吹干了头发，又剪了剪刘海。一切就绪，店员告知我不要钱，并问我是否满意。不要钱当然满意了，店员便开始给我推荐办理会员的种种优惠，我虽然不乐意听，但觉着不好意思白来，反正以后妞妞还得洗头，便在店里办了一张面值二百元的会员卡。有了这张卡，以后洗头每次十元，想想也不贵，我也不用作难给妞妞洗头发了，便高兴地离去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每隔一个星期，我就带着妞妞去这个美发工作室洗头发，洗洗吹吹，妞妞高兴，我也高兴。但时间一长，经过观察，我感觉他们的生意一般，顾客并不是那么多。想想也是，这一条街理发店比比皆是，生意的确也不好做。年轻的店主看我只是单纯地给妞妞洗头发，招呼得也不那么热情了。 大概是第四次带着妞妞去那里洗头发，却发现店面关门停业了，人去楼空。所幸办卡没有充值多少钱，被骗了也不多么心疼。抬头看看广告牌上的电话还在，我想得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卡上还剩一百七十元钱，看他们怎么个说法。电话通了，年轻的老板接了，有点出乎意料。原来这个店是合伙生意，几个投资人意见不合，闹分家，不干了。剩下的钱怎么解决呢？他似乎很讲诚信，说卡上剩下的钱转到不远处的另外一处理发店了，让我以后到那里去理发就行。 真的假的呢？得去问问，核实一下。 到了他说的那家理发店，发现也是新开业的一家，经营店面的也是两三个年轻的小伙子，其中一个还戴着一副眼镜，皮肤白净，很斯文。在欢迎光临声中，我把我的情况向他做了说明，问是不是真的。他一边给人做头发，一边说：“朋友有点情况，生意不干了，弟兄们原来关系都不错，我就同意他把客户转到这里来，人得讲诚信不是吗？”我忽然觉着这年轻人真不错。 来这里消费也得办卡，办了卡就是这个店的会员了，优惠条件是可以免费洗头发。能免费洗头发？我觉着比上一家还实惠，就同意办理会员。办理会员卡最少充值三百，减去原来的余额一百七十元，我又交了一百三十元，领着妞妞开开心心地洗了一次头。戴眼镜的小伙子问我需要不需要理发，我接受不了年轻人的那种发型，就笑着谢绝了。回去的路上，我问妞妞在这里洗头发的感觉如何，妞妞一蹦三跳地回头对我说：“反正比爸爸洗得好。” 或许是理发店的生意都是晚上比较好，我发现这家理发店白天开门都很晚。有两次领着妞妞去洗头发，都上午十点多了，依然大门紧闭。妞妞在这里洗了两次头发，都是免费的，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便怂恿妻子去那里剪剪头发，消费一下，以后我再领着妞妞去洗头发也不至于尴尬。妻子后来真的去了一次，回来说年轻人剪的水平不好，下次不去了。问她花了多少钱，她说花了二百多，并且说我给她的卡上只剩一百多了，不够，她又充了三百。应该够呀，洗了两次头免费，还应该剩三百元，怎么不够呢？难道从别处转来的一百七十元没给算？我满腹狐疑，决定明天要去问问怎么回事。 原本事情不大，再加上上班一忙，这件事就搁在那里了。大约隔了两个周的时间，我再次带妞妞去那里洗头发，想顺便问问卡上余额的事，可是走到那里一看，改头换面了，理发店没了，换成了一家卖家纺的。问卖家纺的是否知道理发店搬到哪里去了，他们也不知道。我暗自叹息了一声，这变化真是快呀！ 办卡，其实办的是一种诚信，可怎么感觉，这诚信这么容易缺失呢？ 后来有一天，在小区后面，我碰见了那位挺斯文的年轻理发师，他骑着单车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我原本想喊住他问问怎么回事，可是一想，损失的钱又不多，不值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