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筠

“弄花一年，看花十日”，文震亨的这份心得，养花侍草的人，格外感同身受。

种在户外的，天然占得一些天时地利：一年四季，备足阳光水露，配好雨雪风霜，早已深晓季节的秩序，草木往往长势都不差。

侍弄起来，也就简便了。可是，仍然是笔负担。

花果落了，不趁早打扫，可能踩得一脚泥泞；树叶落了，不及时清扫，赶上疾风抢着代劳，可能更添一场杂乱。

养在室内的，其中辛劳，更是可想而知。

喜阳的，得代为追光；喜阴的，得代为遮阳；不耐寒的，要注意保暖；不耐热的，要小心避暑。水土也需一番周折：土壤酸碱有讲究，浇水多少也有门道。

这样的尽心竭力，不是三日五日，而是长年累月，怎么不累人呢！

至于看花，花期长则不过数日，短则不过一夜而已。侍花一年，看花几日，相比等待与付出的时间，绽放是如此短暂。

可是，既有花开，便是值得。剪几枝，插在案头，抬头就是花开，心中该有多少憧憬。或者坐在花旁，与朋友喝酒也好，饮茶也罢，就算寡坐，也是无限畅怀。

如果仔细听去，草木茂盛的窗院，一定笑声也多。

养花日多，看花时短，同样的，备餐半日，用饭也不过片刻。

即便如此，很多人还是为每一顿饭食乐此不疲。一饭一菜，把孩子喂大，把日子过暖，把家壮大，也就觉得青春不算虚度，时间不曾白过。

看花，虽然只有十日，弄花的一年，却是日日都蓄着梦的。因为，时间的那头，就是花开。吃饭，不过片刻工夫，可准备饭食的过程，却时时刻刻觉得甜蜜。因为，日子的那头，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