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 北
娘走了以后,弟弟的心被掏空了。我的心何尝不是。
弟弟一直在村里住,和娘在一条街上,离得很近,也就是200米。娘在的时候,一天到晚,能见上好几次。有时候,弟弟去娘家里,有时候,娘到弟弟那里,还有的时候,一抬头,在路上就遇见了。
娘的走,让弟弟闪了一个趔趄。娘没了,什么也没有了。他有一些痛不欲生的感觉。
这一段时间,弟弟经常给我发一些网上的《拉着妈妈的手》《唱给妈妈的歌》《想念天堂里的妈妈》的小视频,视频里都是辛劳了大半生、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妈妈。那不是我的娘,却那么像我的娘。弟弟还跑到娘的坟上,趴在地上哭了半天。他用手机拍了娘新坟的照片,发给我。一抔抔黄土,把娘掩埋了。我看到,近处的野草陪着娘,远处的庄稼陪着娘。
微风在刮着,白云在飘着,娘知道吗?
娘走了一个月了,无时不在我心里。娘在的时候,娘就是一个称谓,娘没了,我才真正懂得了娘的内涵。
在这个世界上,谁能替代了娘呢?没有。娘不是一个称谓,娘是一个给了你生命的人,也是为了你可以失去一切的人。
弟弟七八岁的时候,还尿炕,少不了挨打。大了,也经常惹父母生气。弟弟倔,啥事好较真。当娘的知道,他就臭在一张嘴上,心,善良着。
那几年,父母还种地。名义上是父母种地,但地里的那些活儿,都是弟弟干的。那几年,家里还没有用上液化气,弟弟把割来的草绑成一捆一捆的,背到父母的院子里。那几年,村子里还没有安上自来水,弟弟天天去水库里给父母挑水,水缸里的水从不塌浅。那几年,父母头疼脑热,都是弟弟去招呼医生,给父母打针吃药,膝下悉心照料。
有一年夏天,夜里下起了多年不遇的大雨,弟弟放心不下住在老屋里的父母。他披上雨衣,拿上手电筒,在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里,围着老屋转来转去,直到雨停了,天亮了,才放心地离开。这些,父母在屋里,一点也不知道。
说实在话,近30年来,我在县上工作,回一趟家往返200里,啥也帮不上。
娘在的时候,弟弟天天和娘在一起。如今娘走了,见不到娘了,成了没有娘的孩子。
娘生病的时候,躺在炕上。弟弟回家,先到屋里看娘。如今娘没了,他还是先去里屋转一圈,然后出来,坐在外屋里,抽烟。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娘啊!我们像根草了。
逝者长已矣,生者当如斯。娘走了,回不来了。相见,成了怀念。
好好活着,就是对娘最好的怀念。
我想,娘也是这么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