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泽大地震，80年前的“血泪记忆”

　　“菏泽7.0级地震80周年”

　　1937年8月1日4时35分，牡丹区与东明县交界地区发生了7.0级大地震，共伤亡人口1.8万余人，死伤牲畜6千余头，倒塌房屋47万余间，给全市造成了惨重灾难。

　　时光匆匆，倏然80年。随着广大地震亲历者逐渐老去，地震遗迹逐渐消失漫灭，一段用血与泪写成的历史渐渐成为少数人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今年是菏泽7.0级大地震80周年，记忆的碎片如昨，碎片里的恐慌犹在，为还原那段历史，牡丹晚报全媒体记者近日赴此次地震极震区牡丹区马岭岗镇解元集村进行了采访。

　　菏泽大地震，80年前的“血泪记忆”

　　□牡丹晚报全媒体记者 姜培军

　　屹立不倒的地震“活化石”

　　6月12日下午，穿过几段斗折蛇行的村庄小路，打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推开两扇历经风雨、几近糟朽的大门，呈现在牡丹晚报记者面前的，是一个杂草丛生的院子和三间饱经风雨的瓦房。

　　“这里已经多年没人住了。”陪同牡丹晚报记者采访的80岁老人常朝冉说。

　　拨开地上的荒草和头顶的树枝，牡丹晚报记者走近瓦房，它呈现出典型的鲁西南农村建筑风格，青瓦、青砖、土坯墙、黑漆木门和窗棂。

　　“这三间瓦房‘年龄’不算小了，我小时候常常在这里玩。”常朝冉回忆说。根据《解元集村记》的记载，这所房子是解元集传奇人物常天绪于20世纪三十年代修建的，基本上是解元集当时最好的房屋。1937年菏泽大地震时，这所房子的后墙出现了一道裂缝，但主体结构并未受到影响。时至今日，这所房子虽然已经老旧不堪，但看上去依然比较结实。

　　在距离这所房子不远的地方，解元集村干部正带领几名村民维修、扩建一处青砖青瓦的古旧建筑，这便是解南常氏宗祠。据村民介绍，该祠堂始建于明朝末年，是解元集村目前最为古老的建筑物。常氏宗祠屋脊上塑有五脊六兽，原来柏木环绕。1937年菏泽大地震时，该祠堂奇迹般地没有受到什么损害。“这座祠堂经历过风雨洗礼、地震考验，至今依然屹立不倒，所以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一名村干部说。村民们目前扩建的是常氏宗祠三门，目前已经投资15万元，建筑所需材料全部购自曲阜。

　　今天的解元集村在行政区划上分为解北、解南两个行政村。牡丹晚报记者所见到的两处建筑是解元集村为数不多的经历过菏泽大地震、保留至今的“活化石”。建筑是承载历史的符号，两处建筑跨越震前和震后两个时代，记载了自然灾害的惨烈，也见证了村民们奋起自救时所显示出的坚韧勇敢、不屈不挠精神，对解元集村有着特殊的历史意义。它们留在那儿，菏泽大地震的记忆就留在那儿。

　　以讹传讹的“人鱼”故事

　　1937年8月1日4时35分，菏泽大地震发生，震中位于牡丹区马岭岗镇解元集村及穆李村一带。据史料记载，这次大地震是华北平原南部地区有史以来发生的第一次灾难性大地震。

　　时光匆匆，倏然而逝。随着地震亲历者逐渐老去，地震遗迹逐渐消失漫灭，一段用血与泪写成的历史渐渐成为少数人脑海中的记忆碎片。采访中，牡丹晚报记者费尽周折，也没有找到能够清晰述说菏泽大地震的亲历者。但是常朝冉等广大村民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人鱼”的故事。拂开历史的灰尘，在村民的讲述中，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农民和他的传奇故事浮现在了牡丹晚报记者眼前。

　　1937年大地震，当时的解元集镇农民任鱼成为了一个新闻人物。在大地震的时候，任鱼连人、牲口和磨坊一起陷入坑中，后来又被黑水冲了出来。当时国内多家报纸纷纷报道此事，有些报纸竟然捕风捉影地报道说，极震区黑水中冲出了一条“人鱼”。此事以讹传讹，全国许多地方都盛传菏泽大地震时地下冒出了“人鱼”。

　　这件事后来竟传到了国外，解元集村当时有60多名村民在马来亚做劳工，他们从当地的报纸上看到了老家发生大地震并出现“人鱼”的消息。劳工们后来回国问起此事，才知道大地震时的“人鱼”其实就是村中的任鱼。这件事后来一直是解元集村人们代代相传的笑谈。据了解，任鱼的真名其实叫任德云，任鱼只是他在家中的小名，其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病故。

　　村民回忆，任鱼在世的时候，时常回忆那次惊险经历。其实，任鱼并不是第一次大地震时就陷入坑中的，而是在第一次地震房屋倒塌后，跑进去牵牲口，拴牲口的地方陷下去了，任鱼和牲口一起落入了坑内，幸亏此时又来了一次较强的余震，一股黑水将任鱼连同牲口一起冲了出来。

　　80年后的回望

　　无论是任鱼的传奇经历还是与“人鱼”有关的笑谈，都不能掩盖1937年菏泽大地震给人们带来的深重灾难。

　　中央文史馆馆员、菏泽人曹蕴键撰写的《曹南地震灾变记》对菏泽大地震作出这样的描述：此次地震，菏邑实为发源地，西北为甚，东南次之，东北较轻。城西解元集，全镇势若崩塌，人死者十居八九，屋宇全无，地成泥泞，人不能行。随地陷穴，或如单场，或如井眼，或扬飞沙，或涌黑水，十步一坑，五步一坎，几如蜂房水涡。此次之灾，实为前所未有……

　　已经故去的解元集村村民常宝善老人是当年大地震的见证人之一。几年前，他曾经向菏泽日报记者王保国讲述过自己的经历。

　　菏泽大地震发生时，常宝善16岁，他回忆说地震头天晚上天气出奇得热，上半夜人们大多在户外睡觉，下半夜下起了小雨，在外乘凉的人纷纷搬回了屋里。不幸的是，凌晨时分地震发生了。待到天亮，解元集村的房屋几乎全部倒塌，整个村庄成为一片废墟。据当时的统计，整个解元集村共砸死村民123人，伤者数以百计。村里到处披麻戴孝，家家哭声不断。更令人难过的是，地震后接连下雨，平地水深数尺，庄稼浸入水中，连埋葬死去的村民都成了难题。

　　与现在发生地震举国救援的情形不同的是，菏泽大地震发生后，几乎全靠村民自救。当时没有塑料布一类的防水材料，村民只能靠布单、草席来遮挡风雨。村民们又冷又饿，情景非常凄惨。解元集村的受灾民众，不仅有地震砸死的，也有后来挨饿受冻病死的。后来听人说，有外国人前来送救灾物质，也都被当时的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渠给截留了。

　　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采访时，广大村民时常将1937年菏泽大地震与后来的汶川大地震和玉树大地震作对比，大家无不感慨时代带来的巨大反差。汶川大地震后，解元集村的村民募捐善款近万元。在这个曾经历过大地震悲剧的地方，大家深深地懂得：在灾难面前，只有携起手来才能共渡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