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港

天气渐凉，又是一年吃橘子的季节了。

前几日去超市看到刚下来的新鲜橘子，就顺便给儿子买回来几个，放在桌子上。几天过去了，却没有动一个。我问儿子怎么不吃，儿子却说，现在不想吃橘子了。看着这几个橘子，我的思绪，忽然回到了小时候，回想起我第一次吃橘子的情形。

二十几年前，在我们老家那穷山村里，见不到也没有听说过橘子，即便在乡下的市场上，也鲜有人知。因此，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不知道橘子为何物。也许正因为如此，上天决定让我见识见识这玩意儿。

童年的记忆中，每到年关，父亲都会骑着大金鹿，到几百里外的地方贩卖年画，拿回集市上卖几个钱，贴补家用。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有一次父亲去贩卖年画，天已经很晚了，一直没有回来，母亲睡不着，一边给我们弟兄两个纳棉鞋，一边焦急地等待父亲的归来。大概晚上十点多，父亲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家门。我正在被窝里探头探脑的时候，父亲扔过来一个东西，“这是什么？”我瞧了瞧，用手一捏，软软的，还带着父亲的体温。父亲不回答，只是看着我笑了笑。

我随即拿起一个，像吃苹果一样咬了一口。“啊，这么苦，这么难吃！”我大叫了起来，随手扔到一边。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苦，这么涩，一点儿也不好吃。”

父亲赶忙捡起我扔的橘子，用衣服擦了擦，心疼得不得了。

“傻儿子，这东西叫橘子，是生长在南方的水果，吃的时候得剥皮。”父亲说着，拿起我咬过的橘子，仔细地把皮剥了下来，露出白里透红的橘瓣，掰了一半给我。我接过这一瓣橘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咬了咬，甜甜的，酸酸的。我立即把剩余的橘瓣全部拿过来，迅速地放到嘴里，我想，当时，我的眼中一定放出一种异样的光芒。我觉得，我当时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没想到，第一次吃橘子，竟然成了我终生难忘的事。每每说起此事，父亲总是笑笑，不说话。

如今，市场上早已不稀罕此物了，家家户户的餐桌上，饭前茶后，想吃随手都可以拿来，而儿子再也不会出现我当年第一次吃橘子的情形了。